遲緒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林錚老大爺的話是什麽意思,然而林錚也在這時給出了他的解釋,“那時候的我以為,是霽予的到來,讓我有了新的希望,雲銷雨霽,彩徹區明,誰知……”


    “誰知她之所以是光賜予的孩子,因為她母親是光?”錯愕歸錯愕,遲緒反應還是快的,但這種離譜的“幡然悔悟的愛”叫她無端犯惡心。


    “她是我的女兒,我不會害她,”再次端起茶杯的時候,林錚終於小小飲了一口,“私心而言,我希望她回來接管我的事業,可如果她實在不想……”


    林錚沉默的功夫,遲緒還狐疑了一把,這老大爺張口閉口就是家業的,能放出什麽好屁,果不其然,林大爺肅了肅表情,“那就隻能期盼你遲緒沒有什麽把柄落在我手裏了。”


    遲緒心中一凜,皮笑肉不笑:“大爺,您女兒關我什麽事,怎麽逮著我這隻羊薅個沒完了?”


    “她喜歡你,你就隻能當那隻可憐的羊,不是麽?”林錚傾身給遲緒續了一杯茶。


    “我不反對同性戀,說實話,以我們這樣的地位,婚配也是頭疼的事,往上吧,隻能把眼光放進政圈,那或許會失去對企業的主動權,往下呢,條件也要跟著往下,她選你倒也省事,左右未來要孩子也就是錢的問題,你願意生就替她生,你不願意,代孕林家也負擔得起。”


    遲緒:……


    這真是無恥又精明的資本家能說出來的話,一個女人的子宮如此絲滑就成了明碼標價的商品,連帶著孩子也是。


    “那之前她還喜歡我繼姐呢,怎麽沒見您薅一薅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繼姐?”遲緒心道,你還好聲好氣養著人家,給人家安排工作。


    天知道羅一冰當時進林氏走路都恨不能仰著頭,驕傲得不行,逢年過節家族交際,生怕人家不問她在哪裏上班,怎麽都要拐回到大公司林氏去。


    “她?”林錚輕蔑一笑,“小玩物而已,霽予喜歡就給她一份工作養著逗一逗,霽予不喜歡,她是什麽東西?連當一個容器的資格都沒有。”


    當容器他都怕羅一冰的低智商拉低了孩子孕育的環境。


    遲緒:……


    這大爺吧……不說話的時候,尚能憑皮囊獲取一分好感度,一開口說話,那不把人當人,物化除了他們父女倆一切人的傲慢態度也實在是……


    讓人怪惡心。


    “可現在看下來,她得到的好處比我的多?至少她還有份旱澇保收一天摸魚八小時的工作,而我?我連根毛都還沒拿到就要被薅了,是不是忒倒黴?”


    “我邀請過你,是你拒絕了,你和她不一樣,”林錚一個眼色,身後的助理就要掏皮包。


    遲緒腦洞一開,大喊一聲“等等”,安靜的茶室頓時更安靜,連助理摸皮包的手都停在了當場,也幸好他們這是一個包廂,要不然……


    遲緒還沒社死,林錚先不自在了。


    “五百萬的卡嗎?我可以要現金嗎?”遲緒滿腦子都是“給你五百萬,替我女兒生個孩子”的霸總文學,“還有監控,要全刪除,不留底。”


    確保她收了五百萬現金的事拿不出任何證據。


    林錚:……


    “如果霽予是你的,你擁有的何止五百萬?”


    “這就是你一直使喚我卻一毛不拔的理由嗎?”遲緒一肚子問號,尤其是在看見助理拿出來的合同後,合著人家不是拿銀行卡,是拿紙質合同。


    合同的大概意思是,隻要遲緒讓林霽予回家,她就能得到多少錢,如果她願意給林霽予生個孩子,她又能得到多少錢。


    通篇看下來,就沒有一條能白嫖的,全要付出,時至今日,遲緒也算是真正意義上開了眼,親身經曆了什麽叫資本家從不虧本。


    “你們家居然還能拿的出那麽多現金嗎?”遲緒算了下,如果她全做到,能拿到兩個億多的現金,“你挪用公款了?”


    現金流和資產是兩碼事,林錚能花兩個億去買地開廠,那是公司決策,但他拿兩個億來給自己用……


    林錚:……


    “這份合同我得留著,”遲緒見上麵已經有林錚的簽名,當著他本人的麵把合同折了折,“沒準就是你私吞公款的證據,林氏但凡有這兩個億興許還能多喘息一會兒,現在就為你家留個種,真是敗家老大爺。”


    林錚以為,多年高位, 他的修養和心理素質已經練出來了,可他沒想到遲緒是如此尖銳又刺人。


    “我看你這個意思,是做好了林氏活不了就申請破產清算的路,然後你自己卷錢跑,沒良心,真是花別人血汗一點都不心疼,”收好合同,遲緒又開始叭叭叭,“林霽予不回去,我之前說她傻帽,現在支持她,你做夢去吧!”


    林錚:……


    揣著合同起身,小腿一邁準備走路的時候,又想起那個離奇的夢,忍不住轉身回來,“大爺,我看你也五十多了吧?五十多要多檢查檢查身體啊,保不齊就有個三高什麽的,現在的年輕人又都喜歡倒反天罡,你孩子那麽多,別一個沒留神給自己氣到醫院裏去了。”


    “你說,你另外兩個娃是盼著你活還是盼著你……”遲緒陰惻惻地笑著,“既然霽予喜歡我,我也得心疼心疼她,讓她少回去受氣,免得還要端屎端尿照顧半癱的老人。”


    林錚憤而拍了下桌子:“你!”


    “我?我怎麽了?您不會以為我們能和平共處吧?你都要抓我把柄了,我還把你當爹一樣伺候,我有受虐傾向啊?”遲緒往後縮了縮,擺出一副無辜又可憐的模樣,“我不過是說話直了點,勸您多做做體檢,您就要罵我打我了,當晚輩好難哦。”


    林錚:……


    “還有哦,下回不要和其他人說什麽你的愛了,誰得誰倒黴,平白晦氣。”遲緒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衝林錚揮了揮手,“再見老大爺,下次見我先準備好現金,我這人貪財,沒個五百萬都不高興。”


    遲緒小鳥似的雀躍飛走了,林錚在原地麵無表情坐了好一會兒,許久才對助理開口:“幫我預約一個體檢。”


    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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