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霽予不回複,隻是靜靜凝視著遲緒,那張賽雪欺霜一般的臉上仿佛自帶一種灼熱的、滾燙的能量,看得遲緒心間火燒一般的疼。


    她輕聲問:“生氣了嗎?”


    林霽予搖頭,發顫的胳膊緩緩伸了出去,也不顧衣服會不會被打濕,圈著遲緒的力度一點一點收緊,“是我太害怕了,緒緒,不要說這樣的話。”


    “想到你母親了,是嗎?”遲緒想起來了,林霽予的母親好像就是在浴室裏割腕走的,具體的場景如何她不知道,但心理陰影一定很大,她放棄了掙紮的想法,柔了柔聲音,“別害怕,歌單是隨機的,你去把它刪了,下次我不聽這個了,別害怕。”


    林霽予卻仍是搖頭,勒得遲緒生疼。


    “好了好了,那你過來一起泡?”遲緒拍著林霽予的後背,安撫她,“抱得身上都濕透了。”


    “我……”這話一出,林霽予反倒像是從驚恐的情緒走出來了似的,還是光速走出來的。


    遲緒輕聲笑起,手捧了一團泡泡往林霽予臉上抹,“這樣我就看不見你臉紅了,鯽魚寶寶。”


    林霽予:……


    遲緒悠悠哉哉:“說起來,一絲不掛的人是我,占便宜的人是你,怎麽吃虧的還沒害羞,趁我泡澡衝進來的你先臉紅了,那我應該怎麽做呢,不然我捧著臉嚎啕大哭罵你一句登徒子?”


    林霽予:……


    “對不起,我……我其實沒看見什麽。”話雖如此,林霽予還是低下了頭。


    清明因為沒洗腳,在門口急得一直低聲哭泣,一邊好奇想進來看看主人在做什麽,另一邊又因為回來沒洗腳不敢往裏走。


    “你先去帶狗洗個腳,狗都要淚流成河了。”


    鯽魚寶寶如蒙大赦,想要落跑,遲緒哪裏會讓她走得這麽輕鬆,“洗完再回來,我們談談補償。”


    林霽予:……


    老老實實出去安撫了小狗,擦掉了臉上的泡泡,滿懷複雜的情緒,再度踏進浴室。


    “霽予,我知道你沒看見什麽,”慣愛欺負林霽予的遲緒開始了她的“欲揚先抑”大法,眼看著林霽予鬆了口氣,她又故作出哀怨姿態,“可你伸手過來了,摸到了嗎?”


    林霽予:……


    “我……我不知道。”


    看著心虛不已的林霽予半點不敢抬頭,遲緒得意極了,還非得用無辜的語氣:“怎麽會不知道呀?我沒身材嗎?”


    那可不是哦。


    “有,你有的。”林霽予訥訥回應,遲緒究竟有沒有身材,她應當是這世上除了她本人以外最清楚的人,“我當時……”


    “太害怕了,所以沒注意,對嗎?”遲緒飛快接過林霽予的話茬,在林霽予點頭後,嗚了一聲,“我好沒有魅力哦,這就是傳說中的性縮力嗎?”


    林霽予:……


    “不是,你有的,緒緒,你很……”相比起聽見遲緒哪怕是偽裝出來的悲戚話語,林霽予還是選擇了頂著羞意開口,“誘人。”


    “是嗎?”遲緒在浴缸裏挪了挪身子,單手撐著下巴,麵上沒什麽表情,說出的話卻很是纏綿,“你從剛才開始就不看我,我是什麽洪水猛獸嗎,霽予姐姐,你可是……一直在躲我。”


    指尖帶著雪白色的泡泡,輕點在林霽予的唇角,順著她麵部的線條,落到下巴上時,卻用了用力,迫得林霽予抬頭。


    “緒緒。”林霽予聲音微啞,“玩夠了嗎?”


    遲緒這才笑著鬆了手,“沒玩夠,真的不一起來嗎?還是說,因為開了燈,你不習慣?”


    “我沒有和人共浴過。”林霽予抿了抿唇,半蹲的時間太長,她的雙腿開始泛起些許麻意,需要扶著浴缸的邊緣才能站起來。


    遲緒以為,林霽予會就此出去,害羞寶寶麽,調戲到這個份上,因為見到謝博文夫妻倆的糟糕心情也好了不少,“那就……”


    話還未說完,就見林霽予抬起手,落在了自己的襯衫扣子上。


    這人……好像格外喜歡穿襯衫,就是審美還不錯,至少沒有做出來整個衣櫃全是白襯衫這樣的傻事,還是懂點顏色搭配的。


    遲緒懶洋洋地盯著,好似不相信林霽予當真能做出當著她麵脫衣服的事,林霽予麵部的肌肉像是繃得極緊,連帶著動作也是,可她從始至終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膽子這麽大?”遲緒終於相信,林霽予是認真的。


    “你想看,”林霽予錯開遲緒的眸光,心跳卻狂跳不止,“緒緒,不論是你想看我失態還是想看我的身體,都可以的。”


    她的確是失態,人生二十多年,從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會抱著“絕不回頭”的堅決心態來做這樣的事。


    遲緒輕嘖了一聲,似是玩味:“我以為你會是很內斂的人,這樣的事做不出來。”


    “我是做不出來。”楓葉紅的襯衫落在了地上,隨之一同落下的,是那一身修長的西裝褲,林霽予逆光而立,身後好似攜帶了無數光芒,如同屹立在雪山之上的鬆柏,淩霜傲雪。


    遲緒似是有些發愣,直到平靜的水下湧起波浪,她才晃神,“其實,我隻是想逗逗你。”


    “我知道你想逗我,”林霽予一點一點向著遲緒靠近。


    遲緒的浴室麵積極大,當時在選擇浴缸時也選了個超大款盆形,容納兩個人綽綽有餘,林霽予緩緩貼近她,在確認遲緒沒有反抗和抵觸的念頭後,將她攬入懷裏,歎氣一般,“緒緒,逗我也沒關係,你想要的都給你,不要做傻事。”


    遲緒默然,她不知道林霽予這話是單純在抒瀉今晚因誤會而產生的害怕還是有更深層次的意思,側臉貼過去,蹭了蹭林霽予的,“霽予,分明是你想多了,我還不想死。”


    “不隻是這件,”林霽予偏頭,遲緒生得精致,哪怕是一個側臉都顯得嬌豔,像是等比例放大的sd娃娃,可這張幾近完美的臉上,卻出現了瑕疵。


    抬手,在遲緒臉上淡到快要看不見的淤傷處碰了碰,“是出去打架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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