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霽予怎麽想都不放心遲緒和方楠走,她拎著包同她們一個電梯下車,聽著遲緒皮笑肉不笑地同方楠敷衍。


    “方小姐,一會兒你先走,我跟你後麵。”遲緒指了指自己,“中午喝了點酒,我的代駕技術不好,會有點慢。”


    “沒問題,我會開慢點的。”隻要遲緒說免費,方楠的態度就可以無限好。


    遲緒直接坐上了後排,眼看林霽予也跟了上來:“不上班了嗎?”


    林霽予看了一眼前頭坐著的代駕,小聲道:“怎麽不拒絕。”


    “不要緊,”遲緒不在意地笑笑,“免費就免費了,估計是她跟客戶那邊打包票說免費維修,我這收費她要自己貼錢,才那麽跳腳。”


    林霽予不說話,隻是直愣愣地盯著遲緒,心裏翻湧著古怪的滋味,遲緒容易炸她一直都知道,這件事……


    分明是方楠沒道理,可她偏偏什麽都忍下來了,喝了酒,請個代駕都要過來。


    是不想她在公司難做麽。


    如果……


    如果她硬氣一些,會拒絕人,是不是就可以替遲緒擋下方楠。


    桌子開裂的程度有些嚴重,地上還有一些沒打掃完的方便麵殘渣, 遲緒大概看了一眼,“你這個……”


    修複起來也是怪麻煩的,光做榫卯就要好些時候。


    遲緒閉了閉目,壓下一萬句想現場罵人的話,“我去搬工具箱。”


    林霽予猶豫一瞬,還是跟了上去,“緒緒,你為什麽……”不罵我。


    “現在放心了,要回去上班了嗎?我叫司機送你,包了她一天時間。”遲緒把工具箱拎了下來,林霽予想幫忙,遲緒卻擺擺手,“霽予,真的是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遲緒越不罵人,林霽予心中愈發難受,垂落在身側的手攥了幾攥,連舌尖都好似帶著苦澀的滋味,“你不用為了我這樣妥協。”


    “好久沒人找我修家具,手癢了而已。”遲緒抬手,摸了摸林霽予的臉,打趣道,“鯽魚寶寶慣會給自己洗腦的,你這算不算自我攻略滿級選手?”


    林霽予:……


    “我不是。”


    “行行,你不是,早點回去上班。”遲緒拎著工具箱回了需要開工的樓裏,林霽予……


    直到遲緒的身影消失,才打開車門上了車。


    “她今天喝了很多酒嗎?”


    “這個我不清楚,”白安抱歉一笑,“應該不多吧,挺清醒的。”


    剛開始叫她的時候她還有點懵,半點看不出遲緒像喝了酒的。


    結果遲緒嘿,鑰匙往她身上一丟,耍賴似的:“反正你今天得管我,要不然我就去你們所裏自首,說你白安不體諒我這個老百姓,不給我當公仆。”


    白安:……


    “難得一天假期,還得給你當司機。”


    遲緒半點不讓:“難得一天假期,還得給你修水管,代駕費五百,包你一天,聽我的就行了。”


    於是……才交完房租大出血的白安出現在了遲緒車上,老老實實充當著代駕司機的職責。


    “不過您的朋友也挺無禮的,”白安發動車子,像是隨意找話題,畢竟是友情代駕,說話倒是無拘束多了,“遲緒沒漲價,她這份手藝能直接去修複古家具的,之前也是跟蘇阿婆一起進博物館幫忙的,她上來就說是你朋友,叫她不要漫天要價。”


    聽著就叫人來氣。


    清冷的麵上似是多了一份慍色,被白安透過後視鏡看了個正正好,她想了想,又繼續說:“我開始還叫她別接算了,哪有人這麽說話的是吧,結果她還真就跑去找你了。”


    末了,非得補上一句:“那個炸彈脾氣,破天荒。”


    林霽予這才注意到白安對遲緒的稱呼:“你是……”


    “狐朋狗友,”白安隨口一答,“之一,今天兼職當個代駕,誰讓她給我修水管還給我掏馬桶了,掏的我差點死她麵前,你見過有人一邊掏一邊通還非得告我下次不行夾一下的嗎,沒人比她更勇。”


    社死成這樣,這個朋友注定是要當下去了。


    林霽予:……


    腦補了一下遲緒當時的模樣,一定氣炸了,她彎了下眼,可想起氣炸了的遲緒連一句罵她的話都沒說,好不容易壓下來的酸澀再度浮了上來。


    “你覺得,我是不是連累她了?”


    “這也談不上連累不連累的吧?”白安摸不著頭腦,“為什麽會這麽問。”


    林霽予搖頭,不再說話了,能對著初次見麵的陌生人問出這麽一個問題,已然是她的失態。


    白安把人送到地方後,又去等遲緒。


    遲緒幹了一半,臨場出來休息,白安沒忍住:“真給免費修啊?怪累停。”


    “我隻是沒收錢,你不懂。”遲緒老神在在,倒是沒有半點給人打白工的爆炸模樣。


    “哦,你釣魚,釣林小姐?”白安想起林霽予就隻覺得一言難盡,“她看起來怪累的,這時候你包容心倒是挺大。”


    “就你會說,”遲緒踢了她一腳,“誰釣她,她也是我房客,房租比你給我的可高不少。”


    收白安才多少錢,兩千塊一個月,“我還一天到晚給你當老媽子修這修那,你能不能自己動動手,又不是不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把功夫在身上,在家裏總是沒輕沒重的,壞東西的頻率也比旁人家高。


    “我就看中你什麽都管,工作太忙了,工資就那麽些,有個能白嫖的房東不用白不用。”


    遲緒:……


    “你最好是別哪天給我打電話說床塌了,要不然我就去你所裏舉報你一天到晚搞顏色。”


    白安:……


    遲緒氣呼呼地站起來朝前走了兩步,再回頭,陰沉沉地威脅:“再叫我聽見你說她壞話,我就把你拉屎把馬桶活活拉堵了的事做成車貼焊在你車上,還得告訴大家,你用家裏舀水的水勺去馬桶裏把屎舀出來……”


    話還沒說完,白安上來就想捂遲緒這張嘴,遲緒早有防備,仗著自己個頭小靈活,麻溜往邊上鑽,“白安用水勺舀……”


    “錯了錯了,錯了還不行,你的林小姐特別好,全世界最好的就是她,滿意了吧?”白安雙手合十,求了又求。


    就說遲緒這個朋友隻能一直交下去,要不然……有黑料她是真往外抖啊!屎尿屁掛嘴上那是一點都不帶害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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