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水林墅,靳城數一數二的別墅區,曾以四十多萬一平的房價上過熱搜。


    車子停在小區門口,遲緒燃起一根煙,“幸虧我送你過來,連問業主要不要開門都要問半個小時,你說是你家老後爹的問題還是物業的問題。”


    如果是物業的問題的話,她就要掰扯一下了。


    如果是老後爹的意思……那她更要記個賬。


    林霽予還沒回答,就聽遲緒大拐彎,“說來說去還是你的問題最大。”


    林霽予:?


    遲緒:“你主人家不多來刷刷臉,別搞到最後房子跟別人家姓。”


    林霽予:……


    “姓林也沒有什麽好的,枷鎖。”她看向窗外,高額的物業費之下,禦水林墅的每一棵樹都透著價值不菲的精致。


    “狹隘,姓給了你就是你自己的,一筆是可以寫出兩個林的。”


    遲緒翻箱倒櫃在車上找紙筆,還真被她找到一支木工鉛筆,她在紙上寫了兩個林,都是一筆二程,一個歪七扭八另一個飄逸俊秀,“看,一筆吧,兩個林。”


    林霽予:……


    “這個字寫的好看。”她圈出那個飄逸的字。


    “那肯定是好看的,過年我還靠寫對聯賣錢呢,不好看誰買。”遲緒把紙一揉,隨意丟在後座,隨性的行為看得林霽予額角直跳。


    “算了,還是我來打電話吧,看這架勢,沒一個小時進不去。”遲緒肚子裏已經存起了火,“狗東西故意的。”


    林霽予:……


    不得不說,聽遲緒在這暴躁地罵罵咧咧,這次回來沉鬱的心情無端好了幾分。


    遲緒很快聯係到了朋友,訪客登記裏換了個人,那邊回應得很快,登記完她們就可以進去了。


    “林霽予,發什麽愣,指路,不指路我帶你上別家蹭飯去了啊。”


    進來後跟拐進了什麽森林公園似的,家家戶戶樹種的老高,遲緒一個頭兩個大。


    “前麵右拐,第一個路口再右拐。”林霽予眼看著她晚出聲一秒,遲緒就向著離她家截然相反的地方去了。


    偏偏遲緒還在這甩鍋,“你早點說嘛,我都來不及。”


    林霽予:……


    兩個人手忙腳亂地在小區裏一通亂拐,順利找到了林霽予家。


    開門時管家主動過來要接管遲緒的車,遲緒“哎”了一聲,“大爺,你開個小車在前麵領一領就行了,我怕開回去刹車失靈。”


    管家:……


    “二小姐,稍等。”


    才準備離開,遲緒降下車窗,嚎得更大聲,“大爺,你腿腳快不快,不快的話我送你一程吧,在門口等了一個來小時,我不想在這又等一個小時,不然我們就走吧,林霽予你們家飯太難吃了,有這功夫我吃十頓飯了都,不會是因為我們要來在裏麵做滿漢全席吧?”


    管家:……


    林霽予忍笑忍得難受,一手握拳虛虛擋在唇邊。


    “你怎麽知道是他故意的?”


    遲緒的話非得等到管家再度出現時才說,一點也不藏著掖著:“因為他看見你的時候,沒有熱淚盈眶也沒有噓寒問暖,歲數一大把,感情一點都沒有,哪裏像從小用到大的管家了,裝都不裝一下,我是真怕他動我刹車片,嘖。”


    “不止,我還怕領路領著領著給我們領到什麽無人地庫,來個殺人埋屍,幸虧我提前和警察朋友報備了,報備了三個不同片區的,我要是失蹤了,凶手就是你們林家沒跑的。”


    管家尷尬的連笑都不知怎麽笑。


    家中,林錚推掉了今日所有的安排,早早等在家裏。


    然而林霽予飯點才來的行為讓他很是不滿,“還曉得回來。”


    “自己家為什麽不曉得回,倒是伯伯您家門口的物業好管管了,我們在門口等了兩個來小時就是不放行,說是業主沒有回應,還是我找了我姐才放行的,有一說一我要是回家比爬喜馬拉雅山還難我也不愛回。”


    林霽予以為,她又要悶不做聲忍受著林錚的話,身畔脆生生的吐槽如同天光,驟然間降落在她沉寂的世界裏。


    偏頭過去時,遲緒彎起一雙眼,“我們霽予姐姐老早就來了,是不是?”


    林霽予點頭,應了,“物業不放行。”


    至於是半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有什麽關係呢,反正物業不放行。


    林錚擰眉,衝楊韻蓉去了一眼,聲音沉厚至極,“是麽?”


    “現在的物業都是怎麽回事,回頭我一定去投訴他們,”楊韻蓉揚起笑衝著兩個人迎了過來,“你一定是阿予的好朋友吧,來,快過來坐。”


    “謝謝阿姨,我就是來蹭飯的,不介意的話,當我空氣就好的。”遲緒往林霽予身後縮了縮,躲開楊韻蓉的熱情。


    林霽予端坐在林錚斜對麵的位置,雙手搭在膝蓋上,分外拘謹,倒是遲緒,坦坦然然接受著林錚的打量,甚至毫不畏懼地同他對視,末了還能反問一句:“伯伯,我臉上開花了嗎?”


    林錚沉著的那張臉在遲緒的問話中緩和幾分,“我家阿予平時勞你照顧了,不要客氣,就當在自己家。”


    遲緒眸光一轉,淡淡笑了下:“霽予溫和不愛解釋,但我這人性子直,受不了委屈,讓您見笑。”


    “這事……”眸光在林霽予身上頓了頓,林霽予卻隻垂著眸不回應,林錚無聲歎氣,到底是在遲緒的微笑中給出一句,“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阿予回來,不用做登記,這是她家。”


    林霽予沒做聲,手卻無意識牽住了遲緒的,握得生緊。


    如果她沒有理解錯,這是林錚在向她們示好,也是在向她們讓步。


    遲緒不說話,氣氛一下就尷尬起來。


    林錚好幾次都想找個機會同林霽予說說話,然而林霽予永遠低著頭不做聲,凡他找的話題,不是嗯就是知道,連一點要接的意思都沒有。


    無奈之下,林錚把話題引到了遲緒身上,遲緒倒是給麵子,隨便一個話題都能接上,不知不覺就談到了技術性的話題。


    林氏做電池出身,現如今正是新能源占領市場的好時候,然而林氏技術逐年落後,林錚感受到了後繼乏力的滋味,如今內部技術遲遲不突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眼看著後浪一陣又一陣,林氏這個業內前浪也不知未來如何。


    遲緒的話說一半藏一半,林錚亦如是,可遲緒到底是技術出身,哪怕林錚藏了一半,從她聽到那個技術名稱的時候,她就知道,再沒有突破,林氏要走下坡路了。


    林錚看向林霽予,語氣誠懇:“阿予,回公司幫忙吧,爸老了。”


    林霽予終於抬起了頭,同林錚對視不過一個呼吸,楊韻蓉就過來招呼眾人開飯,沒有給她回答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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