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卿柔一時不知要說什麽。


    她的火氣總是發完就散了,此時看著聊天記錄裏那些撒氣的話,麵子上卻下不來,天下就沒有道歉的父母,想了半天,說出一句:“什麽時候回來吃飯?”


    “媽,我就想問一句,羅一冰差點害死我,你打算怎麽做?”


    遲緒有收入,簡卿柔是知道的,實體經濟今年下滑,可家裏的門麵還是能掙到不少錢,有遲緒在,簡卿柔的經濟不需要依靠羅有成。


    “一冰不是故意的,都是一家人,沒必要說這些話。”


    遲緒掛斷了電話。


    簡卿柔也安靜了。


    答案在被揭曉的那一刻,遲緒前所未有的平靜。


    她看著自己的手,悲戚笑了笑,重來一世,沒有出息的人照樣不會變得心狠手辣,隻有再次被舍棄,她才能對簡卿柔重新積攢起一份狠心。


    -


    午間休息,林霽予有遲緒的午餐,省了出去吃的功夫。


    然而同事群卻嘰嘰喳喳說在什麽地方遇見了那個變卦跑路的大客戶。


    [在街上遇到個發傳單的小姐姐,原本還想去要個聯係方式,結果人家隻和客戶聊天,碎了。]


    [行了吧一看就是還沒畢業的大學生,一把年紀了有點自知之明~]


    [有一說一我們這個客戶長得也挺好看的,就是脾氣實在是差,嘴毒。]


    林霽予收了吃到一半的飯,循著同事們慣愛解決午餐的地方找去,果然在商場門口看見了坐在花壇邊抽煙的遲緒。


    遲緒和傳說中發傳單的大學生相談甚歡,看不出一點用“毒舌”去刺過人家的跡象。


    林霽予過去時遲緒懶懶招了下手算是打過招呼。


    “緒緒,你朋友?”


    “鄰居,鈺涵我先走了,再聯係。”遲緒起身和謝鈺涵說了再見。


    “那我平時可以發消息給你嗎?”謝鈺涵頗有幾分自來熟,湊到遲緒身邊眼巴巴地問著,“會打擾你休息嗎?”


    遲緒沒有直接拒絕:“我看見就回複你。”


    一旁的林霽予:……


    等到跟著遲緒離開了這一片範圍,她才冷不丁問了句:“認識?”


    “認識啊。”遲緒欣然點頭,“一個差點要成為前任的老朋友。”


    謝鈺涵是她上一世短暫談過一年戀愛的前任之一,還是她上一世的同係同學。


    這一世她無心去戀愛,在學業上也比上一世要快了不少,自然避開了所有前任,謝鈺涵還是她遇見的第一個。


    “她很漂亮。”林霽予不鹹不淡地開口,“是混血兒嗎?”


    身材高挑又性感,那張臉一看就不是國人長相。


    “對,中俄混血,”像是沒感受到林霽予酸唧唧的語氣,還笑嘻嘻地去問人家一句,“她剛剛也問我喜不喜歡女生。”


    林霽予哦了下,“那你怎麽回答。”


    遲緒答得理所應當:“我當然說喜歡啊,所以她就來加我了,要約我一起玩。”


    林霽予:……


    “遲緒,你明明……”和她說的時候是兩種截然相反的話術。


    “性取向可以流動的,”遲緒頂著不遠處的車流,“我想喜歡女生就喜歡女生咯。”


    因為午餐而產生的好心情再度被破壞,然而林霽予卻沒資格去指責遲緒什麽。


    遲緒的話沒什麽錯。


    “她很開放的,沒準會有點什麽花頭玩玩。”剛認識的謝鈺涵裝得還是挺好的。


    勤工儉學獨立女大,也隻有和她經曆過一場感情的遲緒知道,不是這樣。


    她的喜歡和愛都來得太快太容易,遲緒抬手摸了摸腦袋,這次避開了數不清的綠色,也算是重生回來的一點點安慰。


    在已知的情況下,緣分足夠,不投入感情地玩一玩也未嚐不可,打發一下她無聊的時間。


    林霽予卻嚴肅箍住遲緒的手腕,一雙眼瞳緊緊盯著她:“遲緒。”


    眉梢輕飄飄一挑,遲緒笑盈盈地抽出自己的手,戳了戳林霽予的肩膀,“霽予妹妹,為我好還是有私心,我勸你想清楚,要不然你可太虛偽了。”


    林霽予愈發不是滋味,她錯開遲緒藏著打趣笑意的眼神,生硬轉了話題,“你怎麽會到附近?”


    “嗯……不知道。”遲緒想了想,如實道,“心情不好,隨便開開,原本想上高速去外地玩玩的,但好像走錯路了。”


    畢竟她沒開導航,全靠直覺。


    林霽予:……


    她所在的地方和高速入口差了豈止是十萬八千裏,南轅北轍兩個方向。


    遲緒的方向感實在是……


    “吃過午飯了嗎?”


    遲緒搖頭。


    “附近有家我總去的小店,你去嗎?”


    遲緒以為林霽予總去的小店怎麽著也會在商場裏,然而她七拐八繞繞到了巷子裏,紅彤彤的塑料招牌上寫了個“小紅麵館”。


    菜單也做成了紅底白字的招牌立在店門口。


    “吃麵?我不愛吃麵。”遲緒僵在店門口,生出了幾分抵抗心,“我不吃。”


    “有飯,她家的飯也不錯,信我一次。”林霽予吃遍了這家店所有的東西,自然了解老板娘的手藝。


    遲緒這才跟著林霽予進去,老板娘熟絡地同林霽予打招呼,“還是三鮮?”


    林霽予點頭,遲緒則是看著菜單選了半天,最後還是選了個不愛吃的黃魚打麵。


    “不愛吃麵,最後還點麵?”林霽予不懂遲緒的選擇。


    “信不了你,但想給你點麵子,想著是招牌應該不會踩雷。”黃魚她還是愛吃的。


    林霽予:……


    “那我是不是該謝謝你?”起碼遲緒還給她麵子沒有掉頭就走。


    “都是鄰居,不用謝了。”遲緒托著腦袋,林霽予出色的容臉落在她眼底,難免又想起羅一冰。


    “許誌斌的事,我想找羅一冰出出氣來著,但我媽叫我別做這麽絕,都是一家人,霽予妹妹,你怎麽看?”


    林霽予神情一頓,垂下眸:“什麽叫我怎麽看?”


    “就是……”林霽予的反應讓遲緒來了興致,她分外期待著林霽予也舍棄她的那一刻,甚至做好了麵上來直接掀桌的準備,“你覺得,我應該去報複下她還是當做沒事發生繼續做塑料好姐妹呢?”


    然而林霽予卻說:“做能讓你開心的選擇,你想怎麽選都可以。”


    遲緒:?


    “哪怕我提刀去把羅一冰殺了?這麽舍得?”


    林霽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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