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望的死,刑部消息壓得密不透風,尚雅身為南域公主,她是一點動靜也沒聽著,正苦哈哈的依蕭棄的請求照料同樣苦命的幽蟬,做一對活見鬼的難姐難妹。


    死者已矣,過往的怨,災,情都將隨風逝去。


    屍體放不久,蕭棄命迅風傳話告知逗留在趙府的蕭涼王望死訊,趕他未腐爛收棺入殮,至於凶手?至於交代?羅摩不是喜歡惹是生非嘛,送上門的由頭蕭棄不用白不用。


    ……


    影五,半道出家的影衛,功夫不到家,人是雇來的,無青元鳶不指望他太正確了,他那張嘴,十裏八鄉出了名的‘實在’’坦率’……


    生死難關在即,有錢也得有命花,影五自認自己沒那個本事挑翻麵前的一男一女,更何況女的還是赫赫有名的活閻王。他嗚嗚哼唧,麵容擠出各式表情,因為下巴脫臼帶給他的痛,幾近扭曲。


    蕭棄:不怪莫罔,有些人除了尖嘴猴腮,歪瓜裂棗,賊眉鼠眼外想不到其他形容詞,未知全貌,不予置評這句話能用在此處,倒有點小眾……


    蕭棄正欲正骨,莫罔伸手攔住了她,正當蕭棄以為莫罔有別的打算時,他麵沉似水,選擇接替蕭棄,由他為臉前這要啥啥沒有,徒留爛命一條的家夥生扳下頜。蕭棄將莫罔的嫌棄看在眼裏,眉頭挑了挑,身心不覺獲得了幾分愉悅。


    隻聽‘嘎巴’一聲脆響,影五淒慘的痛呼哀嚎:“啊!”


    莫罔好想再給他掰了,真的很吵!


    蕭棄湊近,握住牆上懸掛的烙鐵,微笑著放在火盆之中烤。影五看見後登時收了音,卑微可憐。


    “認識幽蟬嗎?”蕭棄問。


    影五點頭,“高估小人了,見是見過,談不上認識,是不是那位穿著絳紫色衣裙的姑娘?”


    蕭棄側身避開影五的目光,嘴角抽了抽,內心吐槽:好嘛,記得比我還清楚,有眼力見,不藏著不掖著,是個主子頭疼萬分,敵人暢快非常的極品暗樁。


    “你們主子抓幽蟬做什麽?”蕭棄態度肉眼可見的溫和不少。


    影五沒說話,表情如被滾燙的熱水灼了般,難受中夾帶著一絲苦悶,看起來像提早就埋好了什麽見話封喉的鬼祟伎倆。


    莫罔蕭棄對視一眼。


    她忘了,無論死士還是影衛,多得是有愛壓製手下人講真話,以此下蠱的狠毒主子。影五的主子尤其,‘他’可是連南域世家的玩意兒都能拿到手的奇人異士。


    “他,你認識嗎?”蕭棄指向影五身旁不同甘但同苦的鐵無疑,換了個問題。


    既然上上一個問題可以回答,也就是說,不方便述之於口的或許是與某個人有關,或許是與某個詞掛連。


    影五張嘴試了試,能說話,他樂了,遂對蕭棄如實道:“認識認識,……的夫君,少主的爹。”


    莫罔拍了拍尚在昏厥中的鐵無疑的臉,沒反應。行,能睡是福。


    “摸出門道了嗎?他這毒還能鑽漏子,主子倆字提不得,帶了主子字眼的問題不能說,問題不過腦,出嗓不發聲。”蕭棄快憋出內傷了,咄咄怪事天天有,最近半年特別多。


    “你們一起的?”莫罔好心腸,免得師姐笑場,他來問,他臉不紅心……心得跳。


    影五點頭。


    “少主是誰?”影五作為影衛,他知道的事情有限且片麵。鐵無疑既和他同屬一人手下,身份又如此特別,有用與否,全係於他。


    “……”沒聲了。


    好的,意料之中。


    影五能提供的情報就這些,莫罔給予了他鐵無疑一樣的待遇,一掌下去,直接昏迷。


    鐵無疑渾渾噩噩的醒來,下意識動了動手腕腳腕,叮鈴咣啷的聲音讓他神色一怔,抬頭一看,嘔吼,好粗一條鎖鏈啊……


    再一垂首,寒毛乍立。


    莫罔蕭棄一人一張椅,喝著茶打著扇,不知道的還以為擱這兒快活來了。


    “鐵無疑是吧?是你追殺的我?”女人指尖敲打瓷器碗底清脆的聲響無死角環繞著鐵無疑。


    男兒膝下有黃金,他得有骨氣!


    “你抓都抓了,何須多嘴問這一句?”鐵無疑反唇相譏。


    莫罔咂舌,可以的,不愧是打死王望的悍將,就是比剛剛那孬種有毅力,有勇氣。


    “這你可冤枉我了,抓你的不是我,實話告訴你吧,至少有這麽多個勢力在找你,而我這,恰恰是最平和的那個。”蕭棄漫不經心的伸出三根手指,三根手指分別代表了東齊皇室,北漠情報組織及翊閣。


    莫罔瞧鐵無疑油鹽不進的態度就來氣,於是‘唰唰’補了兩刀上去,叫他還嘴硬,叫他沒事為難師姐,慣的他了!“也不明白你得罪了多少人,給小爺師姐報信的可不在少數,其中一位你興許認得,是徐、良、誌哦!”


    鐵無疑抬眼冷笑:“你覺得你說了我就會信嗎?”


    “你果然認得徐良誌。”不枉蕭棄一番威逼加恐嚇,鐵無疑嘴巴嚴是嚴,越嚴越能套真話,如此得來的消息才板上釘釘,做不得假。


    鐵無疑自知不該講出口的話被人聽了去,之後不論莫罔用誰做引,他皆不再言語。


    蕭棄的笑總是由心,她誠實,不結惡緣,正大光明行惡事不算。


    “少主……,罷了,不追問了,哦對,這紙條你先拿回去吧。”蕭棄抽出袖袋中的紙條遞給身側的莫罔,速度慢又有意無意的在鐵無疑眼前晃,目的簡單,就是讓他看清上頭的每一個字眼,然後自個兒破防。


    她能忍著脾氣不報她那兩月行動不便的仇,僅僅懟上兩句,已經是為大局考慮。


    鐵無疑怎會不知寫紙條的那人是誰,他不信邪再三看過,確定為真,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堅強一如泡沫,一戳就破。


    莫罔呆了,男人哭不是罪,梨花帶雨就未免有些過分了吧!


    蕭棄:攻心之術,於朝野內外均適宜。


    她想起林羨君曾談過的過去,口氣冷嘲熱諷漸起,“怎麽,采花賊當真有真感情?為了一張紙,一句話哭成這樣,不太好吧?”


    莫罔雲山霧繞,師姐這話似乎別有用意,是在譏諷鐵無疑的花心與專情形影不離,還是在提醒他不可三心二意?


    鐵無疑哽了哽,蕭棄乘勝追擊,“你自以為的忠誠怕對於某些人,是急於擺脫的麻煩吧,看,一有機會,心甘情願的送上家門,不費吹灰之力解決心頭大患,‘他’好的同時我也好,真是再好不過。”


    毒,最毒不過女人心。


    “不為難你,你把為什麽要殺王望的理由說與我聽,我便放了你,尋仇尋由隨你決定。”蕭棄心不好,對付任何人,得理饒人都是空口白話,進三退一歸無稽之談。


    “想殺就殺,我樂意。”鐵無疑心緒複雜,進退兩難描述的就是他此刻的心情。


    說,便宜蕭棄;不說,便宜賣他的那人。


    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悔恨自己動了真心,他認為的情投意合,生死相托隻不過是場淺眠得來的白日夢,虛假裹挾著自以為是編織而成……


    “殺我也是?”蕭棄不厭其煩。


    鐵無疑閉眼承認,“是!”


    蕭棄嗤笑,“費牛勁兒為個我樂意,先是關南村瘟覺紫紺醉投毒,又是商談黑龍寨匪寇埋伏,再是找人販子堵門搶擄,每處都留了指向性線索,想必不是那人故意的就是你做事不夠嚴謹,這才遭人舍棄。”


    “……”


    “聽從了人家的話,卻反手被賣,小爺都替你難過呢~”短暫的沉默過後莫罔再行誅心之舉,鐵無疑聞言愈發鬱卒,掛上了一副忠臣老矣的臭模樣,殊不知他的心底,無青元鳶祖宗十八代凡是叫的上名號的,一個不落,什麽類型的‘問候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再說蕭棄莫罔,東齊有這麽一對黑白雙煞,男的傷神,女的傷人,可見前途光明,未來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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