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少爺千般痛苦加身,宛如一隻死狗癱在莫罔麵前,眼睛那處流淌的以及身下往外滋的鮮血匯聚於地麵之上,凝結成一層薄薄的血膜,腥臭且令人避之不及。


    “哎呀,這可怎麽辦是好啊……”不管那位客官是不是秦王,他這酒樓掌櫃的都要倒黴。


    這豐海縣誰人不知石少爺的身份,他義父的身份,除非父子倆被連根拔起,否則該吃瓜落的還是要吃瓜落。


    比如酒樓掌櫃的。


    他親眼目睹了一切,一沒勸誡,二沒阻攔,可謂是看足了好戲,這正是掌櫃的惆悵的原因。


    出事的地方在酒樓就夠叫他們喝上一壺的了,更不提樓知府護兒心切,碰了磕了都得讓對方拿命償的架勢。


    想來之後殺雞儆猴的第一隻雞除他之外再無旁人。


    “疼成這樣嘴上還不忘用義父的名號恐嚇別人,他這位義父何許人啊?”瞅那一個個冷汗流得比石少爺本人還歡實的百姓,再遲鈍的人也該反應過來不對了,莫說在場眾人就沒有傻的。


    莫罔抽出石少爺別在腰間還未沾染鮮血的手帕一點一點擦拭著手中的劍刃:砍了本不該它砍的東西,他嫌膈應,得快點擦幹淨才行!


    掌櫃的沒聽清是哪位主兒問的問題,倉惶下甭管三七二十一了,他們問什麽他答什麽,能借著這些人的莽勁兒把樓知府掀翻,還豐海一時的平安和樂最好。


    “石少爺的義父是樓知府,正四品官員,聽說是上京某位大官的同族子弟,若說石少爺的性子怎會這般惡劣,他的義父脫不了幹係。”


    樓姓子弟?蕭棄想了想,她倒是知道朝中有一官員姓樓,地位不低,會和他有關嗎?


    “師姐,你可有想到什麽?”莫罔也好,蕭思棋也罷,三位主子有倆都不理朝事,唯一知道京城有什麽牛鬼蛇神的還是個剛回朝沒多久,不怎麽踏足政務的長公主。


    “樓顏,內閣首輔。”


    名字,地位,身份的確是對上了,但究竟是不是,有待回京後查證。


    “拖著他咱們去一趟知府的衙邸,看看不就清楚了。”


    沒完沒了的突發情況甩不掉也逃不走,蕭棄煩得想和人好好打上一架更是白日做夢,就先前那一招不知怎的又傷著她那脆弱的皮肉了,肩膀處一陣痙攣,像是骨頭上有蟲子在爬,難受極了。


    蕭棄有什麽不適,第一個察覺的永遠是莫罔,這小子像是長在她身上,對她的麵部表情,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


    “師姐可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可辛!你來看看。”周圍還站著人呢,莫罔壓根不在意,當麵摸上了蕭棄的肩,細細查探著她的狀況。


    反倒苦了蕭思棋,被這麽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輕。


    是他太久沒有回京了嗎?什麽時候師姐弟關係可以這麽親密無間了?


    還上上手了……


    可辛看了眼蕭棄肩膀上被衣衫磨得發紅的蜈蚣疤,心下了然:動作幅度太大,刮蹭到衣服上的毛邊了,難受不舒坦是很正常的。


    可辛搖了搖頭,什麽都沒說。


    她以為她不說話是代表沒事,誰想在莫罔和蕭思棋眼中不說話是象征著蕭棄得了絕症的噩耗。


    莫罔上前一步攔腰抱起蕭棄就跑,速度快得清辭都沒瞅清,蕭思棋跑不過莫罔,隻能寄托於清辭去尋。


    豐海鬧劇年年有,今年今時特別多。


    “殿下,他還管嗎?”柳一指了指手上拎著的石少爺,語氣略帶些遲疑。


    這家夥看著和提著一般重,少說比得上一頭成年體格的肥豬了,一直拽著還蠻累的。


    “管啊,能不管嗎?不過先等等,等我問清楚。可什麽來著,哦!可辛是吧,你說清楚剛剛是怎麽一回事,他倆說跑就跑了,難不成真是我堂妹得了什麽不治之症,命不久矣?”


    蕭思棋雖也懷疑,但不至於像莫罔那樣動輒腦子就丟了,解決任何事情前,該知道的一定要知道,穩重些才不會出亂子。


    可辛背著所有人翻了個白眼才轉過身來回答這位看起來也沒好到哪去的秦王殿下。


    “傷口磨紅了,有些刺撓罷了,殿下若有問題,臣女怎會不說?”她又不是太醫院裏那群吃幹飯的老頭子,成天藏藏掖掖的,是能發大財還是能長生不老?


    “她有受過傷?什麽時候的事?”蕭思棋是什麽都不知道又什麽都好奇的那種人,這會兒一聽蕭棄沒事了,好奇心跟被人拔了似的原地助長了百十來尺。


    可辛無語,她算是看出來了,除了她跟著的長公主殿下,剩下的主子怕都是以不靠譜著稱的。


    大庭廣眾下談及這種事情,真的不是缺心眼兒嗎?


    ……


    另一邊的莫罔帶著蕭棄去了豐海最高的木塔吊塔頂,在浪漫和‘傷感’中選擇了神經。


    高處不勝寒啊,尤其這個時節。


    沒病都吹出病了……


    “師姐,你怎麽了,哪裏痛?”塔頂留給人站得位置不多,蕭棄為了不掉下去隻能揪住莫罔的衣襟。


    “我沒事,但我看你有事。”木塔吊的形狀局限了蕭棄的身手,而塔吊的正下方便是東江,與其秀自己的輕功不如當個懶蟲,反正莫罔愛抱就給他抱吧。


    “沒事的話可辛為什麽不說話?”


    蕭棄:能為什麽?眾目睽睽之下,防得就是你!


    莫罔在蕭棄的沉默中琢磨出了可辛不說話的原因,尷尬的直摸後腦勺,全然忘記了他們現在的姿勢。


    “你別撓你那頭了,要掉下去了!”蕭棄一動不敢動,盡可能的穩住自己的身形,搶救一波。


    她果然放心的太早,這要是掉下去她的臉皮就真要不回來了。


    屬於是冬日末買一送一的驚喜豪禮了。


    “師姐,我堅持不住了……”莫罔的聲音中夾帶著心虛以及一絲絲搖搖欲墜的顫抖。


    蕭棄挑眉,看準時機翻身從莫罔的懷中脫離出來,揪住他的腰封施展著輕功從木塔吊上跳下,才避免成為落湯雞。


    “還好還好。”莫罔劫後餘生。


    “出來這一遭他們該翻天了,你這小子風風火火的樣子和誰學的?”蕭棄扶額,閉上眼睛不太想看莫罔這時委屈的小表情。


    莫罔對著手指,聲音小小的:“和你學的……”


    蕭棄:???


    臭小子,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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