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宗覺得自己找了一個極其完美的理由。


    他順帶也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萬一今天的那些人裏有漏網之魚,半夜摸上門來怎麽辦?


    他得保護聽聽!


    蔣宗給自己找到了最合適的借口,順理成章地留下了。


    這兒留了兩間臥室,一間是林聽的,另一間自然是他的。


    這其實不是他們第一次住隔壁,在火車上,他們之間的距離甚至不到一米。


    可酒店和火車不同,這裏是……


    家。


    蔣宗問林聽:“聽聽,冷不冷?要不要給你再拿一床被子?”


    門後的林聽回:“不用了,很暖和。”


    “那你要不要喝水?”


    “不用的。”


    “那……明天幾點喊你?”


    “嗚……明天早八!”


    “……”


    懂了,最遲七點鍾就要起床。


    在家裏住的確比宿舍舒服,床大被軟暖氣足,唯一的缺點就是起床的時間要早一點。


    蔣宗定了鬧鍾,然後又不放心,給聶叔打了通電話:“聶叔,請在明早六點給我打一通電話。”


    聶叔先是應了一聲,隨後有些疑惑:“少爺,你今晚沒在宿舍?”


    “……嗯!”


    不知怎的,蔣宗有些緊張,掌心微微冒汗。


    莫名有種做壞事被戳穿的感覺。


    聶叔倒是沒太在意,他知道蔣宗在外邊買了房子。


    事實上,聶叔一直覺得少爺現在才搬出去一個人住是個奇跡。


    蔣宗本想道晚安掛電話,聶叔忽然問:“少爺,小姐在你那兒嗎?”


    蔣宗:“……”


    他沉默了三秒,不答反問:“有事嗎?”


    聶叔說:“是這樣的,二太太剛才給我打電話,說楊老板最近動作頻繁,如果有需要的話,二太太願意用鍾家以前的關係幫她一把。”


    自打蔣寶的葬禮後,鍾家青對蔣宗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蔣宗含糊地說:“我明天問她。”


    今天是不能問的,因為聽聽應該已經睡了。


    而且夜深了,敲女孩子房門不太好。


    而且……聶叔也應該睡覺了,不要再來回通訊了……


    反正不是因為他不想聶叔知道聽聽今天也在這裏就對了。


    “好,那我就不給小姐打電話了。”


    “嗯,您晚安。”


    “晚安。”


    翌日。


    六點鍾時天還黑著,蔣宗一邊按掉鬧鍾一邊接起聶叔的電話。


    “謝謝聶叔,我醒了。”


    “好,那你記得吃早飯。”


    “嗯。”


    蔣宗起了床,悄聲去到距離林聽臥室最遠的衛生間洗漱,然後拿了本書,安安靜靜地等待七點的到來。


    七點鍾,天蒙蒙亮。


    蔣宗端著一杯溫熱的水,敲響了林聽的房門。


    “聽聽,起床了。”


    “……”


    “聽聽,起床了。”


    “……”


    “聽聽……我進來了?”


    “……”


    依舊沒有作答。


    應該是默許。


    蔣宗緩緩轉動門把手,呼吸有些急促地推開了房門。


    室內一片漆黑,窗簾拉得密不透風,隻有林聽淺淺的呼吸聲。


    蔣宗摸黑走到床邊,按亮了一盞夜燈。


    林聽睡得正香,完全沒有因為開了燈被打擾。


    她蜷在厚實的被子裏,長發散落在枕上,懷裏牢牢地抱著一隻泰迪熊。


    泰迪熊倒是醒著,正瞪著烏溜溜的圓眼睛望著蔣宗。


    “聽聽,起床了。”


    蔣宗瞧著林聽白嫩似豆腐一樣的臉蛋,沒忍住,伸手戳了戳。


    好軟。


    “唔……”


    林聽輕哼一聲,抬手蹭了蹭臉,然後把臉埋進泰迪熊的懷裏,絲毫沒有起床的打算。


    “聽聽……”


    蔣宗不自覺放輕了聲音:“要不,我幫你請假?”


    她睡得太香了,他實在舍不得叫醒她。


    “請假?”


    偏偏這兩個字激活了林聽。


    她睜開眼,睡眼惺忪地看著床邊的蔣宗:“嗯?你怎麽在這兒?”


    蔣宗:“我來喊你起床。”


    “唔……女生宿舍也讓男生進了?”


    “……”


    果然還是沒睡醒。


    “聽聽。”蔣宗又戳了戳她的臉,“你是起床還是我給你請假?”


    “請假……”


    蔣宗剛要點頭,就聽她繼續說:


    “我沒理由呀。”


    意識到這個悲催的現實,林聽的聲音裏都染上了哭腔。


    她,林老板,昨天還在為了本市安定做貢獻,今天就要早起趕早八。


    這合理嗎?


    這是林老板該有的待遇嗎?


    林聽在被窩裏磨蹭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朝蔣宗伸出手:“哥,拉我一把。”


    蔣宗握住她的手,把她拽了起來。


    他有些不確定地問:“你真的醒了嗎?”


    林聽一臉生無可戀地回:“我的身體已經蘇醒。”


    “那靈魂呢?”


    “靈魂不說夢話。”


    “……”


    林聽磨磨蹭蹭地穿衣服起床,洗漱後也沒能把她的靈魂叫醒。


    後來她總結分析,自覺她今天的起床表現已經很好很好了,既沒有發起床氣,也沒有失去理智繼續蒙頭大睡。


    是難得一見的良好表現,值得記載以及誇獎。


    而且蔣宗早上燒了開水,用熱水洗臉舒服多了。


    有助於上課繼續睡覺。


    臨走前,她給張亮打了通電話。


    “老板,你醒了?”張亮無比驚訝。


    他一直看著時間沒敢給林聽打電話呢!


    老板剛睡醒的時候六親不認的勁兒,他自覺承受不來。


    “唔,醒了吧。”林聽打著哈欠問,“深城那邊怎麽樣了?”


    “今天一大早,一萬張照片就印好了。”張亮匯報道,“現在楊老板的人已經去散照片了。”


    “嗯……嗯?”


    林聽這回是徹底清醒了:“楊老板讓他的人親自去的?他不會這麽想不開吧?”


    深城如今既沒有楊美雲也沒有林聽,如果楊李波這時候站出來,那不就相當於貼臉嘲諷,對著杜玉成喊“向我開炮”嗎?


    “沒有,我沒說清,”張亮說,“是去勞動市場找的閑工散的。”


    “這樣……那就好。”


    林聽揉了揉眼睛,“你盡快去機場,別在深城多留,上飛機前給我打通電話。”


    “好的老板。”


    林聽掛斷電話,心中有些遺憾。


    要是再過十年就好了,她可以直接開視頻看現場。


    現在就隻能坐在教室裏等消息了。


    最不幸的就是還得坐在教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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