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卿紅著臉將早已包裝好的糕點給他,輕聲解釋一句:“上次你說喜歡少糖的,這次我特意少放了兩勺糖。”


    然後逃也似的跑開,留下失魂落魄的程子謙,手還呆呆的維持著接東西的動作。


    平靜的表麵,內心是波濤洶湧,方才宋姑娘說這糕點是特意按照他口味做的。


    特意按照他的口味製作……


    久久程子謙回過神來,佳人早就跑遠了,他望著空無一人的街道,低聲呢喃道:“糕點的錢還未給呢…罷了,下次遇見她再給吧。”


    然後笑得一臉不值錢的程子謙,懷揣著不愛吃的糕點回宿舍了。


    角落裏一直注視著兩人的宋錦書咧開了嘴,戀愛的酸臭味成功酸到他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程子謙生活方麵確實簡單,與他相交過的路人,對他評價都很高。


    人品這方麵挑不出毛病,就是窮了點。


    宋錦書敢確定程子謙全身上下最值錢的就是那一包的糕點,手裏的錢還完債就沒了。


    之所以沒有餓死,是因為他在縣學後廚半工半學,包一日三餐,就連衣服都隻穿青衿。


    不過他雖然沒錢,卻有功名在身,且還是與她同為舉人,將來置辦田產稅收全免。


    他們兩人要是成了,算是宋雲卿高攀。


    若不是程子謙後母不慈,程子謙的前途再無法得以寸進,這樁婚事哪輪得到宋雲卿撿漏?


    “唉!愁人!”


    宋錦書輕聲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回家。


    瞧著那兩人互相有意的模樣,隻差捅破窗戶紙了。


    宋錦書決定助攻,推進兩人感情發展,不然以這兩人的相處模式,還不知等到什麽時候。


    在後麵的幾日,宋雲卿總是時不時收到宋錦書要給她相看人家的話。


    因此這段時間她一直魂不守舍,連做糕點都不專心了。


    看鋪子的時候,還給客人算錯賬,心裏擔憂又焦慮。


    她怕宋錦書真的給她訂下婚事,遺憾自己會錯過某人。


    宋錦書見宋雲卿這邊的火點燃的差不多,便將目標轉向了程子謙那邊。


    程子謙在某日無意間聽到縣學學子說起,賣糕點的小娘子在說親,這兩日便會訂下來。


    隻是聽說那小娘子有了心上人,遲遲不肯點頭,父母問她是誰,她隻說是自己一廂情願。


    縣學無人的角落,柳元義苦悶地自說自話,眼角卻不經意掃過假山後的半漏的衣衫。


    看著對方著急離開的身影,他大大鬆了口氣,可算是完成表姐交代的任務了。


    演戲對他而言可太難了!


    嗯……還是書裏的內容更吸引他……


    程子謙驟然聽到這則爆炸信息,魂不守舍地出了縣學,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往日裏偷看宋雲卿的角落。


    以前他還能隔著遠遠的瞧上一眼,以緩解單思之苦。


    可她即將定親,他再不能這樣了,也不能借口買糕點去見她,和她說說話,也不能再看到她對自己笑。


    將來她會和別人長相廝守,會與旁人生兒育女……


    程子謙正在自卑自苦,忽地被人從身後猛推出,方向對準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姑娘。


    宋雲卿愣神間隻覺眼前一暗,抬首便見心中的那人站在自己麵前。


    她蹭的站起,諾諾道:“程公子?”


    佳人近在咫尺,程子謙的思念再也壓製不住,咽了咽口水,掏出了自己辛苦存下的五兩銀子。


    “宋…宋姑娘!我…我…我有話要與你說。”


    程子謙暗中給自己打氣,突然深吸一口氣,眼睛一閉,道:“你可不可以別嫁給旁人?”


    似乎開了一道口子,他發現那些心裏話也不是那麽說不出口。


    便迎著佳人震驚的目光,一口氣說完。


    “我說你可不可以別嫁給別人?更不要和別人相看?”


    “我手裏的五兩銀子是我所有的家當,本是想還清債款,再慢慢攢錢來向你提親,可是我聽說你快要定親,心裏難受,所以……”


    “我知道我太自私,沒有房子沒有存銀,暫時給不了你穩定的生活,但請您信我,我定會在一年內賺取足夠的聘金,再買一個小院子,我這輩子都會對你好的。”


    說到最後,程子謙沒了底氣,呐呐道:“隻是還需要你在等我一年……”


    讓這樣的好姑娘白白等他,程子謙暗罵自己不是男人,可是若宋雲卿真的嫁給別人,他定會抱憾終生。


    他從小喜歡顧著別人,考慮別人的感受,就讓他厚著臉皮自私一次吧。


    對麵的宋雲卿心情上下起伏,心裏的甜味充斥整個胸腔,暖流環繞在體內,讓她心跳不止。


    認真聽他說完,宋雲卿眼眶早已淚流滿麵,她等這句話很久很久。


    早在第一次見他之時,她心裏就有了他。


    雖然不知他為何口口聲聲說自己要定親……


    長姐要給她說親不假,但還未相看過一次呢。


    倒也陰差陽錯,讓程子謙主動了一會,宋雲卿心裏感激,麵上卻心疼程子謙。


    “我願意等你!我也相信你!”


    程子謙呆愣在原地,然後便是狂喜,嘴角的弧度顯眼至極。


    然後宋錦書躲在角落裏,看到的便是兩人呆呆的對視傻笑。


    而她深藏功與名,靜待程子謙上門求親。


    又過了兩天,宋錦書突然收到郝秋瀾的告帖。


    她想也不想的便回了,然後郝秋瀾便帶著一疊文章和一封承諾信。


    “這是子謙那孩子求我帶來的,他說若你認可他的文章,想正式求見你一麵。”


    按理說兩人雖然一個官身一個白身,但卻都是舉人的功名。


    程子謙若是想上門求見,她也不會將人攔在外麵。


    他這番鄭重對待,是非常珍惜和尊重宋雲卿。


    宋錦書接過文章隨便拿過一個翻了翻,字跡好看,文采斐然,思想獨到。


    若給他一次機會,或許真的能考上進士。


    “我瞧著這孩子挺好的,為人誠實上進,克己守禮,性格溫和,你要見見嗎?”郝秋瀾輕聲說道。


    宋錦書嘴角一咧,笑眯著眼:“見!我親自撮合的怎麽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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