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的,沈府燈火通明。


    二少夫人早產的消息,一下傳遍了府裏。


    本已睡下的劉婉雲和張昕月,聽到消息後,立馬起身穿了衣服,摟著肚子,一路小跑著往南苑來。


    沈老大知道他們姐妹仨感情好,他啥也沒說,隻一路攙扶著劉婉雲,確保她不會腳下不穩,不小心摔了。


    沈老三則睡眼惺忪的絮叨,“娘子,你慢一點,二嫂才剛發作,沒有那麽快就生的,說不定大夫和穩婆都還沒到呢,你不著急,你去了也幫不上忙!”


    張昕月瞪他兩眼,不耐煩的道,“沈朝北,你給我閉嘴,你不去拉倒,別拖我後腿!”


    說著便自己出了門,沈老三趕緊扯了衣服披上,屁顛屁顛的跟上去。


    “月兒,你慢點,讓我扶著你!”


    等她倆到的時候,穩婆已進去了,張常安正在門口徘徊著,不知道要不要進去。


    劉婉雲焦急的道,“張大夫你怎麽不進去?謝大夫呢?還沒來麽?”


    張常安搓著手,“已經去請謝大夫,我……我等他來了再跟著進去吧。”


    在之前,劉婉雲等人就和他說過,等她們生產時,不必介意那些規矩,讓他務必進去觀察著孕婦情況,他是同意了的。


    可這會兒,他又有些膽怯了,倒不是因為規矩,隻因他畢竟年輕,除了上次沈夫人生產時,他跟謝大夫旁學習了一下,自己還沒有過幫助婦人生產的經驗。


    那幾天,他虛心請教了謝大夫很多婦人生產需注意的事情,包括但不限於可能會有的情況及處理方法,但那些畢竟都是紙上談兵,並未真正實操過,現在沒有謝大夫這個支柱在,他有些沒底氣。


    張昕月去拽他衣袖,“大哥,你跟我一起進去!”


    屋裏,穩婆和丫鬟們早已準備好了一切,關筱雨躺在床上,下半身用圍擋遮住了,隻有坐在那裏的穩婆能看見。


    肚子一陣一陣的疼,讓她的臉色很難看,但她一直咬牙忍著,沒有出聲。


    沈老二就守在她側麵,抓著她的手。


    “娘子,不要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張昕月帶著張常安進去的時候,沈老二扭頭看了一眼,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讓開了床邊的位置,讓張常安去把脈。


    “二少夫人的脈象沒什麽大問題,想來是心情不穩,導致了孩子早產。”


    他把完脈就讓開了,沈老二本想繼續守著自己娘子的,張昕月一把將他拉開,“你先一旁等著,我們和筱雨說說話。”


    然後她和劉婉雲兩人,上前將關筱雨的手抓住,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劉婉雲:“你還好麽?疼得難受,你就叫出來,我們不會笑話你的!”


    張昕月:“對!這種時候,不要想那麽多了,疼就大聲喊,不羞恥!”


    關筱雨勉強扯出一笑,“這會兒還好,能忍住!”


    那床頭的穩婆聽著她們的話,笑著道,“少夫人們,不要擔心,我瞧著你們身子骨都挺好,年紀又輕,沒什麽大問題的。”


    “這生頭胎啊,都得疼一陣才能生出來呢,現在把力氣都留著,等著宮口開了,能看著孩子了,再使勁再哭喊。”


    聽了她的話,劉婉雲和張昕月卻愁了起來,這還得疼很久才能生,光是想想就覺得肚子緊。


    關筱雨見她倆比自己還緊張,生怕她們因為自己生產,給嚇得也跟著早產了,到時候三個一起生,可不得府裏亂成一鍋粥。


    “你倆趕緊出去吧,讓沈朝南陪著我就行了,也不知道還要多久能生出來,這會兒大晚上的,你們先去休息,等生了再來看我。”


    劉婉雲苦著臉,“你覺得我們這會兒回去能睡得著麽?我還是在這陪著你吧!”


    張昕月:“對,我們陪著你!”


    可這一陪,真就陪到快天亮了,關筱雨都還沒生,若不是已經見了紅,她都以為會不會還不到生的時候,期間她還起床來忍著疼,走了好一陣。


    謝大夫來看了一眼,詢問了一下情況,便在屋外打瞌睡,張常安都退到屋外等著了。


    劉婉雲和張昕月明顯撐不住了,被沈夫人來把兩人請了出去,她倆隻好在在偏房裏找了地方倚靠著打瞌睡。


    許是真的累了,兩人歪著就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到關筱雨喊叫的聲音,把兩人一下驚醒了。


    “怎麽了?怎麽了?”


    兩人是和衣而睡的,起來就直接推門而出,守在外麵的沈老大和沈老三,趕緊的迎了上來。


    “沒事兒,沒事兒,一切正常,正在生呢!”


    可關筱雨那撕心裂肺的聲音,讓兩人都有些不由自主的戰栗。


    沈老大和沈老三都伸手過去,想去抱各自的娘子,安慰她們。


    結果,劉婉雲和張昕月把各自男人的手都撇開了,兩人兀自抱在一起。


    張昕月:“雲,我害怕!”


    劉婉雲:“我也害怕!”


    張昕月:“生完這一胎,打死我也不生了。”


    劉婉雲:“老天保佑!讓我們順利生產!”


    沈老大和沈老三,看著她倆,難得一致的產生了同樣的想法,自己真是太失敗了!


    在娘子心中,害怕的時候,居然想得不是找自己這個相公?自己竟然不如她的姐妹重要!


    劉婉雲和張昕月相互抱著,穩定了一陣情緒,正考慮著要不要進去陪產,就見著院門口,下人帶著關母關父來了。


    劉婉雲的眼眶突然就紅了,之前她們特意給關母說過,她們生產的時候,一定要來陪著。


    在這最緊要的關頭,哪怕出現了大師兄這件突發事件,她們都趕了回來。


    瞧著她們風塵仆仆的樣子,定是一趕回來聽到筱雨要生了,就直接上府裏來了。


    劉婉雲挺著肚子迎了過去,“伯母,你來的正是時候,你趕緊進去看看筱雨吧,她一直擔心你們!”


    關母在門口就聽見女兒叫喊的聲音了,那麵上也是滿臉擔心,見著劉婉雲,勉強的一笑,“好孩子。”


    她見著劉婉雲也打算跟進去,便攔住了她,“你就外麵待著,保重好你的身子,有我在,放心!”


    關母進去後,關筱雨叫喊的聲音停了一下,但很快又再次響起,而且變的更大聲了,那丫鬟進出換水的頻率也更快了。


    不一會兒,就聽到穩婆的聲音,“出來了,出來了!”


    然後就是一個孩子的哭聲響起,再過了一會兒,又一個孩子的聲音響起。


    “是雙胞胎!雙胞胎!少夫人好福氣!沈家好福氣啊!”


    門外的沈老爺伸著脖子問,“是男是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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