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醒來時,自己屋裏站滿了人。


    三個兒子和兒媳,兩個姨娘和女兒,還有沈老爺和王嬤嬤。


    每個人臉上都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


    見她睜開了眼,都齊齊給她道喜。


    “恭喜母親。”


    “恭喜夫人。”


    “恭喜阿姑。”


    沈夫人的記憶還停留在暈倒前,這一群人是來膈應自己的麽?自己都氣倒了,還來恭喜自己!


    她沒好氣的說,“一堆人都站這屋裏,也不嫌熱,都出去吧,我死不了!”


    沈老三第一個沒忍住,高興的說,“娘,你有了身孕,我們要有弟弟妹妹了!”


    這消息像個驚雷一樣,在沈夫人腦子裏炸開!


    什麽???


    去兒媳跟前催生一圈,結果自己有了?


    她這個年齡,近四十的人,有了孩子?


    這……這……說出去,不得丟死個仙人啦!


    她騰的一下坐起來,滿臉的不信,“兔崽子,要死了,敢打趣你娘!”


    沈老爺趕緊坐了過去,拍著她背,“夫人現在可要小心些,如今你這身子可金貴了!”


    對於沈長富來說,自己和夫人這個年齡還能有孩子,真是奇跡,一方麵說明自己老當益壯,另一方麵,更是覺得這是老天送來的福氣。


    沈夫人見著眼前一群人的眼神,意識到這可能是真的,頓時老臉羞得掛不住了,側身躺回了床上。


    羞憤的喊道,“你們趕緊給我滾出去!”


    “夫人,不要動怒,小心身子!”


    除了沈老爺,其他人都滿臉是笑的退了出去。


    出了主院,孫姨娘難得的拉住趙姨娘,邊走邊嘀咕,“夫人都這個歲數了,竟然還能有身孕,這些年老爺經常在我房裏,我都沒能再懷一個,我原以為是不是老爺身子有問題,如今看來是我自己的問題……”


    很難得,孫姨娘腦子突然這麽靈光了。


    趙姨娘對她柔柔一笑,“妹妹這氣色,紅光滿麵的,能有什麽問題,不過是沒有這份福氣罷了,你看這普寧城,哪家夫人能一胎三個的?也就隻有我們家夫人才有這福氣。”


    話雖如此說,可事實上,她早就知道,她倆都不會再有孩子的了。


    當初,她來府裏做小妾時,奉了周老夫人的令,隻要她一輩子都護著周家小姐,也就是如今的沈夫人,就保她母家所有人健康順遂還有錢花。那命令的第一條便是,保護好三位少爺,不許有別的庶子出生。


    她懷若楠的時候,天天給老天爺祈禱,一定讓自己懷的是女兒,所幸老天爺聽到了她的祈願,所以她給孩子取名若楠,她希望女兒能像男子般勇敢堅強。


    生完孩子後,她便主動喝了避子湯。


    而孫姨娘進府的時候,就已懷上了招娣,當時她有想過要不要提前做手腳,可自己做了母親,就於心不忍,好在最後也是生的女兒。


    後來,為了杜絕後患,她也哄著孫姨娘喝了……


    隻是兩人的避子湯中,她加了很重的寒涼之物,喝上一年就會傷了身體,再難有孕。


    孫姨娘還在抱怨,“當初,我不該聽你的話,喝什麽避子湯,等招娣大一些再生之類的,若真是懷孕了,夫人要把招娣抱走,就抱走唄,反正都是在府裏的,這下好了,避子避子,這後來就再也懷不上了。”


    或許是出於歉意,趙姨娘捏了捏孫姨娘的手,“女兒才是小棉襖呢,你看三位少爺,有了兒媳後,天天把夫人氣得唉聲歎氣的,這次直接都氣暈倒了!”


    “是小棉襖又咋的?以後不都是別人家的……唉!你這目光短淺的,不給你說了。”


    孫姨娘撇下了她的手,自顧自的回自己院子了,她得去找個偏方來吃吃,看看自己也能不能再生一個!


    背後,趙姨娘對著她的身影,默默的在心底道了一聲,“對不起!”


    ……


    靜心齋。


    劉婉雲三人,正在打麻將。


    不過,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劉婉雲拿著一張牌,半天放不下去。


    “阿姑這算是高齡產婦了,這時代又沒有剖腹產什麽的,想到之後生產可能會出現的問題,就感覺提心吊膽的。”


    張昕月將麵前的牌,翻來覆去的調整。


    “別說她,我想著我們仨之後若是懷孕生子,我都覺得全身抽抽!”


    “你看那幾個男人,都高興得那樣,絲毫不覺得,女人生子,那是要在鬼門關過一圈的。”


    “唉,剛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還挺高興的,可這會兒,我竟然有種想勸阿姑不要留下孩子的想法!”


    “閉嘴,這話被他們聽到,會覺得你是什麽異類,而且,現在也沒有人流手術,不要孩子也是吃藥,到時候搞不好也是會出問題的!”


    關筱雨聽著她倆一人一句的嘮叨,盯著自己的牌沉思了一陣,“昕月,要不,你好好學學醫吧!”


    好像,這是一個不錯的想法。


    張昕月也陷入了沉思。


    以前做小護士的時候,她都隻是懂些醫護知識和簡單的醫理,到了這裏後,也不知是不是原身耳濡目染的原因,好像很容易就記得一些醫理藥方,自己若是好好專研一下婦科之道,說不定還真可以成為普寧城的婦科聖手。


    而且,自己是個女子,交流一些病情的時候,更方便。


    張昕月:“現在學,來得及麽?”


    劉婉雲:“你說,我們能一輩子都不要孩子麽?”


    張昕月:“雖然我怕生,但是我還是挺想有一個自己孩子的……”


    關筱雨:“想想我們的命,有可能就在你手上掌握著!”


    然後,張昕月便坐不住了,當天就回去找了自己父親,抱了一堆醫書回來,準備好好學一學。


    這邊三個兒媳為生育之事擔憂,那邊沈夫人也是憂心忡忡。


    連著兩天沒有出自己院子,吃飯都是讓人送了去,也免了她們去請安。


    劉婉雲等人以為,這是因為前三月要好好坐胎的緣故,加上阿姑可能還覺得不好意思,便也不甚在意。


    到第三天的時候,王嬤嬤特地來請了她們仨前去,一進去就見著沈夫人滿麵愁容,竟比前兩天都憔悴了許多。


    “阿姑,你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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