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中的堅持


    手術室的燈,冰冷而刺眼,像一把利刃懸在羅逸塵的心頭。他來回踱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痛徹心扉。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是煎熬。他不斷地想起吳心妍蒼白的臉色,痛苦的呻吟,還有那句虛弱的“肚子……好痛……”,心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羅先生,您別太擔心,吳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孫律師遞過一杯水,試圖安慰他。


    羅逸塵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手術室的門,那扇門隔絕了他和吳心妍,也隔絕了他所有的希望。他顫抖地從口袋裏掏出那張被汗水浸濕的紙條,上麵字跡依然清晰:“逸塵,如果可以,我希望……”,後麵的話語被淚水模糊,他看不清,也猜不透。


    “如果可以,你還希望怎樣?你一定要平安無事,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很多話要說……”羅逸塵低聲呢喃,語氣中充滿了祈求和絕望。


    時間仿佛靜止了,走廊裏隻有羅逸塵沉重的呼吸聲和皮鞋敲擊地麵的聲音。突然,手術室的門打開了,孫醫生疲憊地走了出來,摘下口罩,長舒了一口氣。


    “醫生,怎麽樣?我妻子和孩子都還好嗎?”羅逸塵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孫醫生的手,急切地問道。


    “羅先生,你先冷靜一下。”孫醫生輕輕拍了拍羅逸塵的手背,示意他放鬆,“吳小姐的情況比較複雜,是早產,而且……”


    孫醫生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而且是雙胞胎,手術難度很大,好在我們已經盡力了,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羅逸塵像是聽到了天籟之音,他反反複複地重複著這幾個字,眼眶裏泛起了淚光,“謝謝您,孫醫生,謝謝您……”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孫醫生笑了笑,“吳小姐還需要在觀察室待一段時間,等她情況穩定了,你就可以去看看她了。”


    羅逸塵激動地點了點頭,目送著護士將吳心妍推出手術室,他終於鬆了一口氣,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走廊的另一端,王保姆正雙手合十,默默地祈禱著,她的眼裏充滿了擔憂和期盼……


    王保姆顫抖著嘴唇,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著:“菩薩保佑,太太和孩子們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平安啊……”自從吳心妍懷孕後,王保姆就一直悉心照顧,她早已把吳心妍當作自己的女兒般疼愛。看著吳心妍被推進手術室,她比任何人都要擔心,卻又無能為力,隻能將所有的希望寄托於神明。


    羅逸塵並不知道王保姆的焦慮,他此刻正沉浸在回憶裏,那些與吳心妍相處的畫麵如同電影片段般閃過。他想起他們初識時的劍拔弩張,想起他們在相處中逐漸卸下心防,想起她為自己做的每一頓飯、每一次的噓寒問暖……


    他更想起那晚,吳心妍在他書房外徘徊許久,最終鼓起勇氣,將那張寫著“如果可以,我希望……”的紙條塞進他手裏,然後紅著臉跑開的場景。當時他隻顧著處理公司的事務,並未過多在意,現在想來,那未盡的話語裏,是否也包含著她對孩子的期盼,對未來的憧憬?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多陪陪我,多陪陪我們的孩子……”羅逸塵仿佛聽到了吳心妍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回響。他猛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都忽略了她的感受,隻顧著工作,將所有的壓力都留給了她。


    他握緊拳頭,用力地捶打著牆壁,悔恨和自責像潮水般將他淹沒。如果吳心妍和孩子有個萬一,他將永遠活在痛苦和自責之中。


    就在這時,王保姆的手機突然響起,她慌忙接起電話,還沒等對方開口,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顫抖著手掛斷電話,轉頭看向手術室的方向,眼裏充滿了驚恐……


    手術室的燈,在漫長的等待中,終於熄滅。


    那扇冰冷的金屬門緩緩打開,孫醫生疲憊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羅逸塵顧不上形象,一個箭步衝到他麵前,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肩膀,聲音顫抖得厲害:“孫醫生,我太太怎麽樣?孩子……孩子還好嗎?”


    孫醫生摘下口罩,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羅先生,恭喜你,母子平安!吳小姐很堅強,她為你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母子平安……”羅逸塵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無力地重複著這句話。他閉上眼睛,任憑淚水奪眶而出,這些淚水裏,有後怕,有自責,但更多的是劫後餘生的喜悅和慶幸。


    他衝進病房,病床上,吳心妍臉色蒼白,氣息微弱,卻掩蓋不住初為人母的光輝。他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冰涼的手,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心妍,謝謝你,謝謝你為我生下孩子,辛苦你了……”


    王保姆抱著兩個繈褓中的嬰兒,笑盈盈地走上前:“先生,您看,小少爺和小姐多可愛啊!”


    羅逸塵這才將目光轉向兩個小家夥。粉雕玉琢的小臉蛋,還沒睜開眼睛,就已經能看出他們的可愛。他伸出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他們柔嫩的臉頰,一股暖流瞬間湧上心頭。


    “心妍,你看,我們的孩子……”羅逸塵的聲音哽咽了,他轉過頭,卻發現吳心妍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吳心妍的眼淚,無聲地滑落,浸潤了雪白的枕頭。她緩緩睜開雙眼,視線還有些模糊,但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雙溫暖的大手緊緊包裹著。


    “心妍,你醒了!”羅逸塵驚喜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濃濃的疲憊和掩飾不住的喜悅。


    吳心妍轉頭,看到羅逸塵憔悴的麵容,心中一陣酸楚。他眼眶泛紅,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顯然一夜未眠。她虛弱地笑了笑,聲音沙啞:“逸塵,我……我睡了多久?”


    “不重要,你醒了就好。”羅逸塵眼中的擔憂漸漸消散,他輕輕地將她扶起,溫柔地靠在自己懷裏,“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就是有點累。”吳心妍搖了搖頭,目光轉向王保姆懷中抱著的兩個小家夥,“他們……是我們的孩子嗎?”


    “對,我們的孩子,一對可愛的龍鳳胎。”羅逸塵的眼中充滿了慈愛,他從王保姆手中接過其中一個孩子,輕輕地放到吳心妍的臂彎裏,“你看,這是我們的女兒,像你一樣漂亮。”


    吳心妍低頭看著懷中的小生命,粉嫩的小臉蛋,長長的睫毛,像極了羅逸塵的眉眼。她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女兒柔軟的臉頰,一股暖流瞬間湧上心頭。


    “心妍,謝謝你,謝謝你為我生下他們。”羅逸塵的聲音有些哽咽,他俯下身,在吳心妍的額頭上印下深情的一吻,“我發誓,以後無論遇到什麽困難,我都會永遠陪伴在你和孩子們身邊,守護你們的幸福。”


    吳心妍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這一次,是幸福的淚水。她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她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逸塵,我們回家吧……”


    “回家?”羅逸塵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對,我們回家。”


    他轉頭看向王保姆,吩咐道:“王媽,去準備一下,我們今天就出院。”


    “好的,先生。”王保姆臉上洋溢著喜悅,抱著孩子轉身走出了病房。


    羅逸塵看著吳心妍蒼白的臉色,心中有些不舍,但他也知道,沒有什麽比讓她安心更重要。


    “心妍,再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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