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們要做什麽事,自然是不會對下人提前知會的,也沒這個必要;


    比如,昨晚四娘睡在鄭凡房間裏的事,就沒人知道。


    四娘手裏拿著一個香囊,饒有趣味地看著芳草。


    「這香囊的繡工太一般了,雖然熟練,卻一點都不精細;


    你啊,大概是以前苦日子過久了,糙活兒幹太多了,這繡工還得花時間好好改改。


    另外,裏頭配的幾味香料,味道也太雜了些,彼此衝突,反而落了下乘。」


    「不是的,四娘,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的……」


    四娘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打斷了芳草的話,


    道:


    「你是個什麽心思,老娘心裏可是門兒清,你大概是喜歡阿銘的,但一來,阿銘對你毫不動心,說真的,別以為人家殺了你爹就會對你負責,他可能那天隻是興趣來了,隨手殺個人罷了。


    二來,你也清楚,主人這個人,比阿銘好親近,也比阿銘和善得多,所以,你覺得主人好下手。」


    「不,我沒有,我放香囊隻是看主上習武辛苦,想讓主上晚上睡得好……」


    「已經被我發現了,再狡辯就沒什麽意思了,還不如光棍一點認下了,這一點,下次要改。


    咱女人雖說不用去跟大老爺們兒一樣光著身子拿著刀去前麵打仗,但多少也得有點敢作敢當也敢認的英氣。」


    「是,四娘,我是想勾搭上主上,想讓主上注意到我。」


    「啪啪啪!」


    四娘鼓掌。


    「這就對了嘛,你身世這麽可憐,想攀上枝頭做鳳凰,這也是人之常情,你知道你錯在哪裏麽?」


    「主人,是四娘您的,不是我這等賤婢可以染……」


    「嗯,這也算一條。


    算了,告訴你吧,磨刀不誤砍柴工,別看主上人看起來和和氣氣的,但說實話,你這點兒心思,主上會沒注意或者看不穿?


    主上自己最擅長的就是套路,你這點套路,在主上眼裏,還太嫩了一些。


    最重要的是,想勾搭男人,想吸引把控到一個男人,首先,把你自己的皮膚拾掇拾掇好,保養起來;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才過上好日子幾天啊,就急不可耐了是吧?


    這繡工,琴棋書畫,哪一樣不要你去學的?


    芳草搖頭。


    「所以,你要學的,還有很多,先慢慢學著,順帶著花個半年一年的時間,每晚和我一起敷麵膜,等覺得你能出師了,老娘我自然會給你機會。」


    「是,奴婢知道了。」


    「滾吧,賤蹄子,沒出師前敢再對主上出手,明兒個亂葬崗那邊的野狗,也就能多一頓夜宵了。」


    芳草嚇得驚慌失措,趕忙離開了裏間跑了出去。


    先前的對話,二人氣場之差距,就像是剛入宮的慈禧在麵對康熙已經親政後的孝莊一樣,簡直就是無數個層次的碾壓。


    四娘則是把手中的香囊丟在了地上,


    身子往床板邊一靠,


    先前的狠辣果斷之色慢慢的褪去,


    一股愁緒開始瀰漫。


    「唉……」


    四娘又嘆了口氣。


    其實,瞎子留她一個人守家,她嘴上是拒絕,但心裏,卻很雀躍。


    她覺得,這是她拿下主上最好的機會,長夜漫漫,深宅空幽,又是孤男寡女的,


    等瞎子阿銘他們回來,


    都得跪在自己麵前喊自己主母。


    喲嗬嗬嗬,


    多美好啊……


    但誰料得……


    啊啊啊啊啊啊!


    四娘心裏真的是萬分不甘!


    但真的沒辦法,魔丸,是主上親自設計出來的,他沒有實體,而是一具怨嬰,這也是在一開始眾人都是普通人時,他能直接把自己封印起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原因所在。


    不光是實力上的差距,


    更重要的是,


    他的性格,哪怕是瞎子,都不敢說能夠去揣摩。


    因為這娃兒,腦子本身就有問題!


    現在好了,


    在自己好事將成的前一刻,


    他忽然出現。


    「你這是愛你爹,還是恨你爹啊?」


    愛你爹,所以不想讓爹給自己找後媽;


    恨你爹,所以讓你爹連女人都碰不了。


    當你爹,太難了;


    四娘清楚,


    還好昨晚打算對主上下手的是自己,


    要是換作別人,


    比如芳草,


    估計連命都沒了直接變成第二天早上迎接晨曦的一具幹屍!


    最終,


    無數的哀怨和無奈化作了一聲長嘆:


    「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唉,後媽難當……」


    ……


    我有一頭小馬駒,我天天都在騎,每天早上騎著它到衙門去趕集;


    這真的是鄭凡的真實寫照,上輩子,老是聽別人說哪些鐵飯碗公務員多輕鬆;


    一杯茶,一包煙,一份報紙坐一天。


    但估計,哪怕是後世的清閑崗位公務員,也沒自己現在這大燕國「朝廷命官」這麽清閑。


    走入衙門,


    下人們對鄭凡問好,鄭凡一一點頭。


    同僚們,則是基本把鄭凡當作了空氣。


    上任也好些天了,鄭凡還真沒和誰下過館子,因為鄭凡身上有鎮北侯府的印記,而鎮北侯本人都已經被召入京城了,結局不可知,這會兒自然沒人敢過來蹚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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