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等到院中梨花開放之時,我們一同在樹下飲酒如何?”褚玄林問。


    衛雪點點頭,“殿下說好,便好。”


    “那是不是還可以在樹下做別的事啊?”褚玄林一臉促狹。


    經過近段時間的親密相處,衛雪已經對他比較了解,瞬間明白了他是什麽意思。


    她實在無語,輕輕歎了一口氣,勸道:“殿下不可荒淫無度,應當修身養性,潔身自好。”


    “哦。”褚玄林有些失望地低下了頭。


    衛雪沒有理會他,淡定地來到躺椅上看書。


    褚玄林噘了噘嘴,坐到院中的石凳上,賭氣地喝了一大口茶。


    見衛雪沒有一點反應時,他泄了氣,拉起衛雪的手,細細撫摸著,道:“雪兒,書有什麽好看的,你和我聊聊天吧,我有點無聊。”


    衛雪聞言合起了書,柔聲問:“殿下想聊什麽?”


    “你在外的這些年,有發生什麽有意思的事情嗎?”


    聽到這個問題,衛雪麵上變得有些冷,她抽回了手,道:“風餐露宿,忙著活命罷了,沒有發生什麽有意思的事。”


    這話說完,她就想起了柳輕塵,眼中流露出些許的溫柔,但是一閃而過,她繼續道:“即便是有,我也沒有在意過。”


    褚玄林看她的反應就知道自己問錯問題了,自己從小錦衣玉食,當然有時間和精力去關注身邊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可是雪兒自小離家,四處流浪,過著居無定所的生活,可能吃了上頓沒下頓,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怎麽可能還有精力在意旁的東西。


    “對不起,雪兒,我說錯話了,你不要難過。


    以前你的人生我無從參與,但是今後有我會與你共度一生,我會盡我所能讓你歡喜、幸福,忘卻從前的種種痛苦、艱辛。”


    衛雪扯了扯唇角,有些東西,刻骨銘心,忘不了的。


    在讓害死自己雙親之人,以同樣痛苦的方式死去之前,她不可能會歡喜、幸福。


    不對,也許從父親和弟弟離開自己和母親的那刻起,她就已經不會再擁有歡喜、幸福了,她這輩子都隻能冷心冷肺,做一個無情之人。


    “雪兒,雪兒!”褚玄林見衛雪發起呆,且眼睛中似乎透露出絕望,忙喚她的名字。


    衛雪回神,道:“謝殿下寬慰。”


    “你怎麽了?剛剛你的眼神很悲傷。”褚玄林擔憂地問。


    “隻是想起了父親母親,有些傷感罷了。”


    褚玄林輕輕握住她的肩膀,安慰道:“逝者已逝,他們若看你這麽難過,也很難瞑目的,所以看開點,雪兒。


    再說你還有你弟弟衛衡,還有我,不是麽?”


    衛雪苦澀一笑,沒有回答,而是問:“殿下有關係親密的兄弟姐妹嗎?”


    褚玄林一怔,過了片刻方回答道:“我與其他皇子公主接觸不多,關係一般,倒是與秦離較為親厚一些。”


    “與二皇子關係也不好嗎?”


    提到褚玄璋,褚玄林眼神一凜,臉色也不太好看。


    “我與他,一向不怎麽來往,也就表麵過得去罷了。”


    衛雪沒有表現出驚訝,低頭擺弄自己的手指,問:“殿下為何與他關係不好?”


    “皇貴妃有害死我母後的嫌疑。”


    “何出此言?”


    “母後在世前,皇貴妃便與她不對付,後來有一段時間,母後不知是怎麽了,精神不濟,胡言亂語,甚至有些瘋癲,再後來有一天她竟然上吊自殺了。


    她死後,後宮便是皇貴妃一家獨大。”


    “可曾找到什麽證據?”


    褚玄林搖搖頭,道:“父皇派人查過,沒有任何蛛絲馬跡,但這正是奇怪之處,一個人,本來好好的,卻突然變成了這樣,偏偏什麽也查不出來。


    所以,我和舅舅,也就是左丞相,便懷疑是皇貴妃用某種邪門的法子害死了我母後,畢竟當時隻有她有動機。


    因為這個,我對皇貴妃和她所出的二皇子比較冷淡,關係也不好。”


    衛雪低著頭,讓人無法看清她的神色,隻能聽她喃喃道:“原來是這樣。”


    片刻後,她繼續說:“我聽聞靜容皇後,與陛下感情深厚。”


    提到自己的母後,褚玄林眼神一暖,“聽舅舅說,父皇對母後一見傾心,母後雖然一開始對父皇無意,但是在婚後的相處中漸漸喜歡上了父皇,兩人感情越來越好。


    生下我後,他們更是琴瑟和鳴,恩愛異常,在當時也是一段佳話。


    母後離世,父皇很傷心,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連處理政務都有些力不從心。


    後來在眾位大臣的極力勸諫下,他才重新振作起來,將我立為太子,將貴妃冊封為皇貴妃來管理後宮事務。”


    “倒是情深。”衛雪聲音平淡。


    “是啊,有情卻難相守,這真的是世上最悲傷的事之一了。”褚玄林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並未察覺到她的冷淡。


    “陛下喜歡皇貴妃嗎?”衛雪問。


    “約莫是喜歡的吧,否則怎麽會讓她一人獨大,連帶著讓褚玄璋也水漲船高了呢?”


    “陛下沒有懷疑過是皇貴妃害死了靜容皇後?”


    “懷疑過,可是沒有任何的證據,不能拿她怎麽樣。”


    衛雪點點頭,接著問:“二皇子是個怎樣的人呢?”


    褚玄林有些納悶,衛雪怎麽今日突然提起褚玄璋,但他隻當她是好奇,並沒有多想,“我隻知他孤僻,平時甚少見人,多是待在自己的宮殿裏。”


    “陛下,待他如何?”


    “父皇不怎麽召見他,多是例行公事地問一兩句罷了。”


    “原來如此。”


    “雪兒今天怎麽想起問這些了?”


    衛雪莞爾,道:“沒什麽,隻是想多了解一些和你有關的事情。”


    褚玄林一怔,想了想,這些事情確實是或多或少和自己有關係的,雪兒是在關心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褚玄林很高興,心中因回憶往事而產生的陰霾被掃除了大半。


    片刻後,他目光灼灼地問:“雪兒,你會一直對我這麽好,一直陪著我的,對嗎?”


    聞言,衛雪愣怔住了,眼中閃過一絲不忍,遲疑了一下,她輕聲開口:“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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