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老爺子一聲令下,男傭拿起鞭子,朝著沈北棠的背上就是狠狠一鞭。


    啪!


    “嘶~”


    沈北棠倒抽口氣。


    臉色瞬時泛白,額頭浮現出一層薄汗。


    傭人力氣大,這一下直接讓沈北棠皮開肉綻,白色襯衣滲出鮮血。


    “知道自己錯哪兒了嗎?!”


    老爺子臉色鐵青,厲聲喝問。


    沈北棠皺眉看向蘇禾,沉聲解釋,“我說了,我不知道是你哥出事。”


    蘇禾麵無表情,亦不看他。


    “打!”


    老爺子又是一聲大喝。


    啪啪!


    傭人揚鞭。


    三條血痕,赫然交錯在沈北棠的背上。


    沈北棠的臉更白了一分,雙手暗暗攥緊。


    “混賬東西,所以你到現在都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是嗎?”


    老爺子怒不可遏,氣得胸前急促起伏。


    蘇禾始終沉默不語。


    隻是坐在床邊不停地為爺爺撫背順氣。


    “孫兒不知,爺爺明示。”


    沈北棠覺得這頓罰真是來得莫名其妙。


    他是不服的。


    隻是爺爺動了怒,這罰,他不服也得領。


    “禾丫頭要跟你離婚!!”


    老爺子恨鐵不成鋼,咬牙切齒。


    要不是他身體不行了,他非得自己拿鞭子狠狠抽死他。


    “我沒同意。”沈北棠冷冷吐字。


    他沒想過離婚。


    婚姻乃人生大事,豈能說結就結,說離就離?


    當初是她來招惹他的。


    現在她就沒資格說結束!


    “給我打!!”


    老爺子氣得狠狠捶了兩下床沿。


    啪啪啪!


    傭人聽令行事,又是三鞭落下。


    血。


    迅速染紅了破爛不堪的白色襯衣。


    沈北棠暗暗咬緊牙槽,隱忍著背部鑽心的痛,額頭汗珠慢慢凝聚。


    “這是你同不同意的問題嗎?”


    老爺子咆哮,“你個混球!你應該反省自己為什麽會讓禾丫頭對你失望透頂!”


    沈北棠抬眸,再次看向蘇禾。


    失望透頂?


    她失望什麽?


    就因為他對綰綰多照顧了一點?


    從結婚到現在,他潔身自好,沒做過任何對不起她的事。


    他怎麽就讓她失望透頂了?


    她這麽迫不及待的想離婚,誰知道她是不是移情別戀了……


    沈北棠想到她和沈北川那些親昵的舉動,心裏也是一肚子鬱結。


    老爺子,“怎麽著?你自己做了什麽混賬事還要我來提醒你?!”


    沈北棠的目光始終落在蘇禾的臉上,“我到底做什麽了?你非得讓爺爺這樣罰我?”


    蘇禾終於抬眸。


    冷冷看著他,抿唇不語。


    她的目光如同結了冰的湖水,沒有一絲波瀾。


    沈北棠有些詫異。


    她的眼底,除了冷意,竟無一絲心疼。


    她為什麽不心疼?


    她那麽愛他不是嗎?!


    猶記得,他以前哪怕隻是有點頭疼腦熱,她都急得不行,心疼得直掉眼淚。


    今天他被打得皮開肉綻,她竟然無動於衷?!


    雖然蘇牧也的事,他並不覺得自己有錯,但他知道,她最在乎這個哥哥,所以這頓打他認了。


    他也想著,他挨了這頓打,她總該可以消消氣,不再跟他鬧了。


    她那麽愛他,看到他鮮血淋漓,肯定會心軟的。


    可現在,她冷漠的樣子卻清晰地向他表達了一個事實——


    她不會心疼他了!


    再也不會了!!


    意識到這一點,沈北棠的心驟然一抽。


    有種陌生的鈍痛在心底蔓延開來。


    “你你你——”


    見他竟還敢指責蘇禾,老爺子怒不可遏,“給我狠狠的打!”


    啪啪啪啪!


    又是四鞭甩在沈北棠的背上。


    鞭鞭見血。


    沈北棠身軀前傾,冷汗大顆大顆地往下掉,痛到臉龐輕微扭曲。


    饒是他身強體壯,這會兒也有些扛不住了。


    沈家的家法,是遞加式。


    如果一直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或是一直不肯認錯,那懲罰就會一直往上遞加。


    “你還沒做什麽?自從那林家的丫頭回來,你的心就偏到西伯利亞去了!你讓禾丫頭受盡了委屈,你還說你沒做什麽?”


    老爺子怒吼,但身體太虛,震懾力嚴重不足。


    蘇禾神情麻木地聽著,一言不發。


    換作以前,她會覺得委屈,會覺得難過。


    可現在,她什麽都不在乎了。


    “我欠綰綰的。”


    沈北棠悶聲道。


    如果不是林綰綰,他早就死在那場車禍裏,屍骨無存了。


    “就算她對你有天大的恩情,也不能作為你傷害自己妻子的理由!!”


    老爺子牙都快咬碎了,“給我打!”


    啪啪啪啪啪!


    五下。


    咚。


    沈北棠重重趴下。


    背上已是血肉模糊。


    痛到背部痙攣,他卻死死咬著牙,硬是一聲沒吭。


    顫抖著雙臂撐著地,艱難地直起身子,巍顫顫地繼續跪好。


    “你知不知錯?!”


    老爺子看著硬氣的孫子,又氣又心疼。


    沈北棠沉默。


    他若認錯,爺爺肯定要讓他跟林綰綰劃清界限。


    可他對林綰綰許諾過,不會不管她。


    “好好好……”


    見孫子依舊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樣,老爺子氣得連連點頭,衝著傭人喊道:“打!給我打死他!”


    就在傭人舉起鞭子的時候,門被猛地推開。


    “爸!不能再打了!”


    顧璿衝了進來,心疼地護在兒子身前。


    看到兒子已經被鮮血染紅的背,淚如雨下。


    “滾出去!!”


    老爺子怒吼。


    慈母多敗兒!


    “爸。”


    顧璿哪敢走,唯恐兒子的命今晚會交代在這兒,但又不敢忤逆老爺子,隻能哭著勸兒子,“阿棠,別強了,快給爺爺認個錯……”


    “跟我認什麽錯?現在不要他了的人又不是我!”


    老爺子強撐著一股勁兒,沒好氣地喝道。


    不要他了……


    沈北棠看向蘇禾。


    蘇禾依舊表情木然。


    顧璿也深知,蘇禾是關鍵。


    兒子被重罰,她心裏對兒媳是頗有怨言的,但礙於老爺子在,也隻能放軟語調勸道:“蘇禾,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私底下解決就好,何必鬧成這樣?老爺子身體不好,你們就忍心讓他老人家這樣擔憂操心嗎?”


    蘇禾垂著眼瞼。


    心裏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她何嚐不心疼爺爺!


    她也不想的呀!


    可她有什麽辦法?


    沈北棠死拖著不肯離婚,除了讓爺爺為她做主之外,她還能怎麽辦?


    “蘇禾,看在媽的麵子上,原諒他這一回,好不好?”顧璿紆尊降貴地為兒子求情。


    蘇禾不語。


    “禾丫頭,你怎麽說?”


    老爺子拍拍她的手背,啞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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