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終於在夢椋見到了先前難得一見的太陽。


    鹿意安坐在窗台邊勾勒著上次未畫完的傘,一層金輝落在她身側,像一幅歲月靜好的掛畫。


    木台上擱置的青花瓶裏的綠蘿無人打理,此時正耷拉著腦袋,整個身子都垂了下來,似一個懊惱抱怨的小孩兒。


    昔日熱鬧的屋內隻剩下她一個人,府中丫鬟都被無來由的遣散,眼下無人說話,倒真成了寄人籬下。


    “喵~”


    一聲尖銳擾亂思緒,鹿意安尋聲望去,一隻通體雪白的小貓正趴在窗台上舔舐著腿上的絨毛,它體型又小又瘦,看樣子許久未吃上飽飯,現在餓得嗷嗷叫。


    鹿意安放下手中的筆走向窗台,俯身用食指碰了碰它的腦袋,本以為它會躥走,沒想到小家夥竟昂著頭來蹭她的手心。


    以前皇兄說貓通靈氣,若是被認了主能帶來好運,幼時的自己無比相信,就差把那些流浪貓給供奉起來了,後來發現皇兄為了逗她才故意這樣說的。


    憶起兒時喜樂,不由得心中一陣鈍痛,可再深的傷疤也會有愈合的那一天,雖是再想念哥哥,也不會有最開始那般撕心裂肺的疼痛。


    鹿意安扯起嘴角,將小貓抱在懷中,撫著它背脊說:“乖乖的,我帶你去找吃的。”


    她本想問打掃的丫鬟後廚在何處,恍然發現新來的她們說的話自己聽不懂,無奈隻得漫無目的去尋。


    鹿意安穿過了一條又一條長廊,風吹動裙擺,發絲也跟著飛舞,一抹淡藍襯得她愈發天真爛漫。


    這路好似越來越偏僻,她尋好久也不見蹤跡,本打算回頭換個方向,卻撞見一個有些不願見的人。


    府中如今隻剩下奴人,勒紮娜不再穿著南洲服飾,她編了粗辮,戴了額飾,恰巧不巧也是一襲青衣。


    兩人遙遙相視,勒紮娜姿態高傲,先開了口:“不知姑娘來這兒是有什麽事?”


    那夜她對自己做的事還曆曆在目,鹿意安收緊臂彎並不想與對方再有什麽瓜葛。


    她抱著小貓正要擦肩而過,勒紮娜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追問:“為何不回答我?”


    “我同你沒什麽好說。”


    鹿意安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無意嚇到了小貓,它猝不及防從她懷裏跳了出去,抓傷了勒紮娜的手,一溜煙沒了影子。


    ——啪


    兩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勒紮娜身後的奴女眼神淩厲上前,一個清脆的耳光讓鹿意安頓感頭暈目眩,她本能側頭捂住臉,神色恍惚。


    頭頂一道黑影閃過,巫寒從屋簷而下,一腳踹翻了仗勢欺人的奴女。


    她畢竟是習武之人,這一腳下去,奴女飛了好遠,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你……”勒紮娜盯著凶神惡煞的她欲言又止。


    巫寒高高抬起的手被突然出現的戚閔攔下,一道低沉的聲音叫住她,“巫寒!”


    都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誰來了,巫寒氣不過又敵不過,伸手想帶鹿意安走,但戚閔攔住去路紋絲不動。


    “讓開。”她動了殺心。


    鹿意安看見他們劍拔弩張,連忙出聲製止巫寒,“不要。”


    “我不允許任何人欺負你。”巫寒握緊手中匕首,死死盯著大步走來的莫棄。


    而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在鹿意安高高腫起的臉上,她本生得嬌嫩,稍稍用些力就會通紅,眼下這般模樣更是嬌弱不堪。


    “過來。”


    他如帝王下了命令,可鹿意安再也不想信他,垂頭拉住巫寒的手,低聲說:“我想要離開。”


    巫寒冷聲質問攔路人,“她想走,聽不見嗎?”


    戚閔神情未變,“我隻聽從殿下命令。”


    兩邊膠著互不肯讓,走廊一側盡頭的西爾悠悠喚道:“巫寒,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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