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柳家嫡女,也是我大房獨女,我讓塗子嚴入贅是為了什麽你當真不明白?!”


    “如若二房三房誕下長孫,那我留著他還有何用?!”


    “我說過這柳家至多至少有一半是我簡家的,你如是半點手段也沒有,那這些年我悉心教導你又有何用?!”


    麵對一句句質問,柳南嶼嘴唇張張合合想要反駁,可對上阿娘冷沉到至極的目光,什麽也說不口。


    可她越是這樣,簡秀惠便越氣她不爭,茶托摔在桌子上,震得柳南嶼一哆嗦,她微垂著頭,紅了眼眶。


    “如是這樣,那就聽你爹的,換個夫婿也罷。”


    柳南嶼震驚的抬起頭,可對方滿眼失望,她亦是難過到不能自已。


    她單薄的身子倚靠在扶手上,期期艾艾道:“阿娘,可子嚴是我的夫君……”


    簡秀惠扶著丫鬟起身,像是沒了耐性,“累了。”


    她走後,剩柳南嶼一個人失魂落魄在堂廳許久,春竹見她紅著眼睛從房中出來,不禁擔心喚了聲:“大小姐?”


    柳南嶼微微搖頭,自顧自的向前走,眼淚簌簌往下掉。


    倘若“情”字真的能輕鬆放下,她又怎會偏執的以夫妻名義要將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困在柳府呢?


    為什麽呢?為什麽愛一個人這般的難。


    她在門外仰著頭站了良久,直到眼睛酸澀得厲害,才輕輕推開門走進去,掀開簾子,見塗子嚴靜靜地趴在棉被上,心中又止不住的悲切。


    她坐在床沿上,伸手撫上他的眉骨,想要將他的眉心撫平,直到塗子嚴睫毛微顫,她急忙想收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拽住。


    火燭葳蕤,她的青絲垂落在他的掌心,塗子嚴睜開眼就看見她紅腫的雙目。


    “你哭什麽?”他聲音沙啞,渾身上下都難受得厲害,隻是見她哭,又忍不住問。


    “沒什麽,隻是被風吹到了眼睛。”


    她抽回自己的手,望著桌子上的藥膏陷入兩難。


    “幾時了?”


    塗子嚴撐著床榻坐起來,柳南嶼想去扶他,又怯弱的收回手,柔聲應著:“已經過了戌時了。”


    他想下床,柳南嶼攔住他,“今夜你就睡這裏,我睡側榻。”


    她將自己的枕頭和被褥抱在側榻上,又拿著藥瓶試探的說道:“家仆已經睡下了,若你不介意……”


    “麻煩你了。”


    塗子嚴背對她而坐,褪下衣衫,露出背部。


    猙獰的傷痕映入眼簾裏,柳南嶼心疼得緊,她知道他不愛聽,可還是說了,“柳偉自幼被爹爹嬌養慣了,你打了他,他便會記恨你一輩子。”


    塗子嚴手臂剛動,她就急著道歉:“對不起。”


    一股火堵在喉嚨不上不下,他吐了一口濁氣,憤憤斥責道:“難道就讓我眼睜睜看著這爛人去玷汙人家姑娘嗎?”


    柳南嶼一邊給他擦藥,一邊輕聲問道:“你對所有人都有這樣的憐憫心嗎?”


    “我這不是憐憫心,我這是……”他話說一半感覺到不對,轉念一想她話中有話,蹙眉問道:“柳鳴為難你了?”


    “沒有。”


    塗子嚴側身見她低眉給自己擦著藥,心中那股異樣越發濃,柳南嶼收拾好東西,抬頭撞上他的視線,欲言又止。


    阿娘的話,像一塊沉重無比的石頭壓在心上,但自己半句都不能說。


    吹滅了燭火,柳南嶼躺在側榻上輾轉難眠,她望著打在窗戶上的月光,壓抑得快要喘不過氣,良久之後,她捏著被褥開了口:“若是你想娶妾室,我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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