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吳穆一本正經的提出這樣極其專業的問題,張華軒不禁摸鼻苦笑:“吳總參,我想你是多慮了。”


    他話鋒一轉,又道:“不過這也不能怪你,畢竟你對英夷了解的太少。”


    說到這裏,張華軒站起身來,指著掛在牆上的那張世界地圖道:“你看,英夷離我們這麽遠,來回一次最少要半年,就是說,從衝突日起到他們國內的反應,最少要也幾個月後的時間了。而且,英國是個全球國家,它在全世界很多地方都駐有兵力,而我們這裏,絕對不是英夷駐兵和攻打的主要目標。他們隻是想要我們的銀子和在中國擁有一定的特權就可以了,可以說,它沒有占領中國的野心,也沒有這個能力。它在整個亞洲隻擁有不到兩萬人的兵力,而且多半駐紮在印度,整個印度已經是英夷的囊中之物,它以蛇吞象,咽下印度隻因為這個國家根本就是個三流國家,增內四分五裂,曆史上就很少出現大一統的王朝,也沒有一種學說能把這個國家給凝聚起來,所以英夷能夠得手。如果英夷和我們大打出手,無疑會動搖他們在印度的統治,如果在我們這裏不能得手,再把印度也丟掉的話,對英夷來說,就是一場不折不扣的噩夢。”


    這一番長篇大論出來,張華軒也是說的嘴幹,他略微停頓了一下端起桌上的茶碗喝茶,然後看著斷然道:“所以不存在兩線做戰的問題,英夷也沒有能力深入我們淮軍的內地。不過,他們會象一群蒼蠅一樣,不停的在我們眼前嗡嗡飛來飛去,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一次性解決掉未來的麻煩。”


    以往張華軒與吳穆商量軍事問題時對方總是能隨著他的想法說出看法,然後再去擬定詳細的軍事計劃,然而今天的命題對這個年輕的參謀軍官來說確實還是太難了一點。就憑他在張華軒這裏填鴨一樣的講說和講武堂那短時間內的培訓學習,而講師還是一幫居心叵測的歐洲列強軍官時,他對整個世界大勢的判斷就會產生嚴重的誤差,或是一頭霧水,這樣就使得這位睿智有決斷力的參謀軍官在短時間內無法產生自己的判斷,從而向主官提出恰當的建議。


    就算在一百多年後,張華軒相信在中國的農村裏也找不出幾個對國際形勢真正有了解的人才,況且是現在,沒有電視也沒有報紙,更加沒有網絡。


    所以在吳穆發呆的時候,張華軒很寬榮的沒有催促他。雖然他現在仍然是心急如火,不過幾年大帥做下來,這點子忍耐力還是有的。


    兩個人就這麽對坐在房裏發呆,牆上的金自鳴鍾不管人間事非,仍然在不緊不慢的走著,張華軒一想到海州那裏隨時會爆發戰爭,而戰爭的走向和基調甚至是軍事計劃都沒的擬定,而自己信任的總參謀長還在那裏咬著指甲發呆,不覺輕歎一聲,站起身來向著吳穆道:“這一次不要擬什麽計劃了,咱們就去海州幹他娘的吧,反正海州炮台修了那麽久,前年造槍沒有跟上來,很多鐵石都用來煉鋼造炮了,這些岸防炮會讓英夷好好喝上一壺的,他們攻克過虎門炮台就以為我海州也可欺,這一次讓他們碰個頭破血流好了。”


    吳穆待他說完,卻是猛然問道:“大人剛剛是說,英夷並沒有太多的軍隊可以調動?”


    張華軒沒好氣道:“不錯。就算是我殺了英夷一千人,最終他們調過來的還不會超過兩萬人。”


    吳穆起身笑道:“既然這樣,不如就在他們最痛的地方著手。”


    短短一瞬,吳穆已經是容光煥發:“大帥,既然英夷人太少了,不如咱們就專門往這上麵招呼,打一次就折它一次兵力,這樣一弄,怕是英夷也沒精神再和咱們幹下去了。大帥所憂慮的不是打不過,也不是怕英夷牽扯咱們北伐,那這事就好辦了,隻要打疼它打懵它,它就會坐下來和咱們談判的。”


    短短一瞬間,吳穆已經想出了粗略的計劃,他抓起放在桌子上的軍帽,向著張華軒笑道:“大帥稍待,咱們總參這就去擬計劃,海州那邊丁部長不能臨敵指揮軍事,請大帥讓我帶著總參趕過去吧。”


    張華軒懵懵懂懂間已經懂得吳穆的意思,當下也站起身來,伸手止住吳穆道:“海州的事不是你去就能解決的,那裏打的是戰爭,也打的是政治。況且北方就要大戰,我還在考慮讓總參前移,你這會子跑到海州去算怎麽回事。”


    話說到這裏,張華軒已經是滿臉嚴肅:“總參在半個時辰之內,擬定好詳細的做戰計劃送過來,別的事,不必管了!”


    “這……”


    吳穆還想再爭取一下,自從到總參後,他幾乎沒有打過一場能用眼睛看到的戰爭了,海州那裏是一次極好的機會,而且淮軍上下已經有著朦朧的民族意識覺醒,所以吳穆知道,眼前他要去參加的這一場戰爭無關個人,而是一場不折不扣的對外戰爭,是一場國戰!


    軍人的個人榮譽,有什麽比挫敗外敵還要來得重要?內戰,打的再精采也隻是場內戰,禦外敵於國門之外,這才是軍人的榮耀!


    不過顯然張華軒這一次是不打算給他這個榮耀了,看到吳穆還在猶疑,張華軒冷笑道:“這麽拖下去,一個鍾點擬的計劃能用麽?若是有什麽不對,你吳穆可是千古罪人。”


    吳穆被這麽一扣大帥子,隻得唉聲歎氣的告辭離去。這一次做戰計劃其實簡單的很,英國人雖然處心積慮的要在海州爭找起爭端的機會,不過也並沒有想到會與淮軍突然之間就爆發大戰,所以在艦隊進港的時候並沒有刻意隱藏艦隊的實力。


    雖然海州方麵並不知道英國陸軍的實際數目有多少,不過這一點也可以根據英軍軍艦的數量來得出結論。


    三艘吃水在千噸以上的主力艦,加上四艘運輸船與十幾艘小艇,根據上岸的英軍采購物資的多少,淮軍的軍情部早就探明英軍的大概數字,除了海軍水手之外,英軍這一次隨船到海州的人數當在一千以上,兩千以下。


    提起這一點來,倒還是張華軒大意。這幾年來因為海州的港口已經成為中國腹地的大港,所以英法美等海上強國的軍艦常常到訪,甚至有的時候超過去上海和香港的次數,而到訪的軍艦當然也會搭載相當數量的軍人,或是調防,或是到中國來展示列強的軍隊實力。而海州既然是個開放港口,對各國軍艦和軍隊的到訪一直采取開放門戶的態式,這樣一來,這一次英軍艦隊的到訪就顯的不是那麽突兀,可以說,在海州事變之前,張華軒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既然是他的失誤,當然要由他本人親自去找回場子來。況且,吳穆的想法也是張華軒自己的想法,什麽功成名就席卷天下,在國家外侮麵前,見鬼去吧!


    吳穆顯然體會到了張華軒的決心,當即垂頭喪氣的抓著軍帽出門而去。雖然他情緒不高,不過張華軒對他和他麾下的總參極有信心,既然軍情部早就有海州英軍的情報,那麽總參根據海州的駐軍和張華軒將帶去的中軍鎮擬定一個相應的計劃,根本就不是難事。


    隨著吳穆的離去,整個徐州帥府也沸騰起來了。中軍鎮原本是五千人的編製,河南戰事出動了三千人,現在隨侍在張華軒身邊的還有兩千人左右,徐州鎮因為是大帥駐蹕之所也得到了充實,編練了四個營兩千人的兵力。


    不過張華軒顯然不打算帶徐州鎮的兵力趕往海州,徐州現在聚集了大量的文臣武將,是淮軍精華所在,一點兵力不留當然放心不下。而且徐鎮的兵力幾乎完全是步兵,而且基本上也是新兵,與全然騎兵編製而且裝備也是淮軍之冠的中軍鎮根本不能相比。況且兵貴神速,當然是越早時間趕到海州越好。


    因為海州的事極為特殊,除了中軍鎮值星官與吳穆兩人外,再也沒有人知道其中原由。等中軍鎮剩下的兩千人集結完畢後,才有不少文臣武將聞訊趕來。


    張華軒也由常服換上了淮軍的軍服,雖然不著軍銜,卻是格外有一股威勢。帥府內當然集結不了那麽多的騎兵,所以中軍鎮的大部騎兵都在外頭等候,在帥府行轅的院內,隻有大票的文臣幕僚與武將們簇擁成團。


    待看到張華軒容光煥發出來,一身幹淨整潔的軍便服穿著在身上更顯英氣勃勃,黑色的馬靴擦的閃閃發光,與時人不同,張華軒不喜歡留胡子,所以整張臉刮的發光,清晨的陽光之下,更顯的英姿勃發。


    到了這個時候,各人才突然想起來,原來大帥是一個二十六歲的年輕人。(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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