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陣一動,分開隊列在淮軍兩翼,與步卒排開大概有半裏間距的騎兵也一並發動,與那些奮力疾衝的步卒相比,撚軍騎兵顯的要沉穩一些,旗幟不多,使用的武器也是以大刀等短兵器為主,撚軍的這種裝備在山東時曾經受到當地長槍會的嚴重打擊,在沒有熱兵器軍隊的輔助幫忙的前提下,純粹的冷兵器騎兵裝備短兵為主,遇到步卒長槍時,將會非常的吃虧。


    不過在這時候,縱橫淮北屢敗清軍的撚軍騎兵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對麵的軍隊不多,據稱也不是非常精銳,隻是依仗著大炮多和火器厲害,把步卒兄弟們打的灰頭土臉,在拿著三份賞賜和戰利品的騎兵眼中,對麵的淮軍拿著的火槍並不那麽可怕,隻要讓他們提起速度,衝入敵陣,那麽勝利就唾手可得!


    敵軍又大舉壓上,剛剛被允許原地坐下休息的淮軍將士又紛紛起身,與疲憊不堪的撚軍相比,淮軍將士顯得要輕鬆許多,在各級軍官的命令下,他們紛紛裝填實彈,這一次,連很少的動作走形都沒有,所有的將士都顯的嫻熟老練,而且胸有成竹。


    隻有隔著老遠觀看敵情的張華軒心裏清楚,這一次才是真正的考驗。


    剛剛淮軍萬槍齊發,加上之前大炮火力的壓製,輕鬆把敵軍打退,而且給敵軍過千人的殺傷,如此順利,打的卻是敵人輕敵的心理,還有第一次經曆如此火器打擊的心理壓力,而且第一陣敵人騎兵沒有出動,並不能給淮軍真正的壓力,所以淮軍將士可以隔的很近再選擇開火,苗以德剛剛算過,平均每個士兵也就開了六槍左右,敵人推進到四十步左右就已經潰敗,連弓箭和鳥銃的還擊都很疲弱,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脅。


    這一次,敵人卻是全師壓上,步騎協同,而且想必補充了大量的精銳步騎兵馬,在步卒就能給淮軍壓力的同時,再用騎兵破陣。


    張華軒額角微微見汗,他確實是一個穿越客,而且嗜好曆史,又幸運的寄生在一個巨富之家,所以自鹹豐二年到如今,其實還不到兩年的時間,已經做到了按察使加二品銜,手下有接近兩萬人的使用新式武器的強悍軍隊,工業化也由打算變成了現實,一切事情都按他掌握的曆史軌跡發展,在盡可能的前提下,張華軒在鹹豐年間已經開創了諾大的事業,而到了今天,他終於將受到一場最嚴峻的考驗。


    他可以智珠在握,知道與北京官場怎麽打交道,他知道當前的世界大局,可以與列強周旋,同時,他也粗通軍史,可以知道怎麽利用手中的資源建起一支符合甚至超出標準的新式軍隊,而這一切的一切,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


    張華軒不是上帝,不能掌握一切。


    今天這一場戰鬥,他已經把淮軍所能發揮的威力發揮到了極限,嚴峻的考驗即將到來,這一場仗打勝,他的淮軍就能真正挺直了腰杆,從此在中國大地,再也沒有人是它的對手!


    天氣幹燥,兩軍交戰的地點又是選擇在三義鎮外的一處曠野,很少樹木,除了幾條小河在戰場外側,,隻有一些孤零零的墳頭和雜草,這裏的土地不適合耕種,倒是適合大規模的會戰。


    撚軍這一次攻擊拚盡了全力,大旗主下的旗主爺們帶著趟主們一起上陣,平時那些眼高於頂的撚軍精銳也全部出動,再加上之前觀賞了剛砍下來的人頭,整個撚軍隊伍都有一種莫名的亢奮。


    煙塵大起,超過五萬人的撚子有老有少,有強悍的戰士,也有跟在隊伍裏混水摸魚的淮北農夫,地域觀念和宗族影響,使得藍旗能在淮軍進犯時裹挾了大量的壯丁做戰,幾萬人一起衝鋒在現代戰爭的觀念裏象是一個笑話,而在這個時代,卻是一種實力的展現。


    敵軍大舉壓上,淮軍將士的臉色也凝重起來,與上一次不同,這一次在對方的步卒隊列裏夾雜著相當數量的騎兵,他們不緊不慢的驅騎著跨下的戰馬與步卒保持著同步,所有人都明白,等撚軍步卒接近時,這些騎兵就會加速,利用騎兵的速度來攻擊淮軍的陣線。


    炮兵較淮了距離,又開始點火發炮,一顆顆炮彈越過淮軍將士的頭頂,打在撚軍衝擊的隊列之中。


    炮火的威力與剛才相比並沒有減弱,甚至,因為發射的感覺已經找到,炮手們的動作越發老練,擊發的間隔也比剛才要少,事實上,發射出去的炮彈比剛剛還要多上一些。


    不過,給撚軍交士造成的壓力卻比剛才要小了一些,再可怕的事情經曆過一次後,對心理上的打擊與壓力就會減弱,剛剛大炮一響,很多撚軍將士就下意識的停住腳步,看著天空中的小小黑點發呆,一直等到炮彈落下,才又繼續前進,這一次,在撚首們的督促下,再加上已經稍稍適應了炮火的打擊,撚子們並沒有過多的猶豫,而是繼續拚死向前,爭取早一點突到對麵淮軍的陣線之前。


    撚軍陣後的鼓聲隆隆,與炮聲混雜在了一起,讓人難以分清是戰鼓聲還是炮響,衝到了兩百步左右的時候,所有的撚軍將士一起加速奔跑,幾個趟主級的撚首親自在前,拚命叫道:“殺,殺清妖啊!”


    在他們的帶動下,掌旗的親兵揮舞著大旗,身邊的撚子們也一起跟著叫喊起來,很快,幾萬撚軍便一起大聲呼喊著,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向前猛衝過去。


    步卒眼看就要進入敵軍的射程之內,密集的炮火打擊已經給撚軍帶來了很大的死傷,如果不是一股氣撐著,隻怕這一次又要落個落荒而逃的下場。


    劉永敬滿臉殺氣,等著第一排淮軍的槍響聲。他雖然不懂火器做戰的細節,不過通過剛剛的戰事已經發覺,淮軍訓練有素,裝藥填彈都很快速,而且排開的陣勢有益於整個軍隊的火力輸出,如果他的騎兵不等步卒最大可能的消耗敵人的火力輸出,隻怕到不了跟前就會蒙受很大的損失。


    撚軍騎兵的戰馬與人一樣,在這一場戰鬥前從來沒有經曆過這麽大的動靜的炮火打擊,剛剛進入淮軍炮火射程內的時候,有不少炮彈落在了騎兵陣中,造成的傷亡不多,不過有不少戰馬受到了嚴重的驚嚇,在陣列裏胡亂奔跑,騎兵根本就約束不住,為了使驚馬不至於帶動整個馬群的騷擾,劉永敬不得不忍痛下令,當場宰殺了不少受驚的戰馬,如果過早的受到敵人火槍與炮火的雙重打擊,劉永敬沒有信心能突破敵人的陣線。


    鬼知道對麵的淮軍主帥,又有什麽新奇的招數沒有拿出來?為了謹慎起見,劉永敬隻能等,他號稱餓狼,就是因為有狼的本性與警覺,也有抓住機會的那一瞬間的直覺!


    很快,大隊的撚子又進入了淮軍的火槍射程之內,這一次,並沒有等敵人進入六十步的距離才開槍,而是在敵人接近百步的時候淮軍將士已經開火,爆豆一樣的火槍聲響開始從淮軍的陣線一路響到頭,白煙升起,一輪槍響過後,已經有不少撚子被打翻在地,傷重的流血不止,呻吟著死去,或是一聲不吭,全身被打的稀爛而死,受傷的顯然也很難活的成,這個時代的中國對消毒發炎沒有什麽好的辦法,傷的輕還能靠自身抵抗力挺過去,傷的重了就算一時不死,幾天之內也會因為傷重發炎而死去。


    在第一輪槍響過後,不少撚子在繼續奔跑衝鋒,也有不少撚子又開始遲疑,臉上露出害怕的神情,在第二輪槍響時,不少人下意識的用手臂擋住自己的臉,或是情不自禁的蹲下不動。


    “給老子殺,不管是趟主還是小兵,有敢在原地不動的,全給我砍了。”


    劉玉淵就在百步射程左右,有幾顆槍子就在他身邊不遠的地方打中了人,被打中的人痛苦不堪,叫喊出來的聲響讓所有人為之變色,而劉玉淵不為所動,臉上居然還是一層淡淡的笑容。


    在他的命令之下,事先就拿著鬼頭刀的幾百個劉玉淵的部下拿著他的令旗四處督戰,在他們的督促之下,撚子大隊繼續前衝,與淮軍的距離越來越近,雖然距離越近,受到槍擊就越發凶狠,撚子們的信心也越發薄弱。


    “前列上刺刀,後列裝藥填彈,繼續發射!”


    敵人越逼越近,王雲峰的三營靠的最近,衝鋒的撚子已經逼近到不足四十步的距離,最多幾分鍾時間,就會衝到淮軍身前。


    在他的命令下,傳來了一陣嘩嘩上刺刀的聲音,等前列上好刺刀,繼續裝藥發射,而後列的士兵又上前施放掉剛剛裝好的子彈,然後回去上好刺刀,準備肉搏。


    在三營之後,所有的淮軍將士也如此動作,一小會的功夫,整個陣線上已經是槍刺如林,散發的寒光在正午陽光的照映下,形成了一道絢麗的白色光牆。


    王雲峰麵色如鐵,等剛剛先上好刺刀的部下發射出最後一次子彈,又打翻了一排逼近的撚軍後,這才揮手下令,喝道:“全體向前,殺!”(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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