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城市西城區。


    距離步行街大約步行十分鍾的小區,房子原屬於市糧食局的家屬院。


    曾經在康城也是比較好的家屬院,目前隨著時間的輪轉,小區也越來越老舊了。


    謝正國走向廚房,正準備忙碌著晚飯。


    妻子今天大周末被叫去單位辦離職,說是單位老板不準備幹了。


    對他來說,最近真是屋逢連夜偏漏雨。


    前幾天,單位開會說體製要改革,大部分人都要下崗。


    他知道這個大部分人肯定會包含自己,畢竟自己不是行政崗位,而是司機崗位。


    這個崗位在他剛進單位的時候,是單位最吃香的崗位。


    但隨著時間的變化,反而變成單位最邊緣的崗位。


    作為家裏的頂梁柱,一直以來他的工作是家庭收入的主體。


    麵臨突如其來的下崗變化,謝正國內心充滿了迷茫和一絲慌張。


    這幾天徹夜難眠,在思考怎麽和妻子說呢。


    還沒等他開口,結果妻子比他還先接到失業的通知,讓他的內心更加的不知所措。


    自從妻子出去後,他在家裏一下午都在反複思量,如何應對,但實在沒有頭緒。


    人到中年,他隻會開車,不知道未來能幹什麽。


    或許像同事們說的出去跑貨運,就是不知道外麵是否好賺錢。


    看著牆上的時鍾,時間已經六點了,妻子一點多就出門,怎麽辦離職要這麽久麽。


    不會老板還吃個散夥飯吧,想著很有可能,準備拿起電話給妻子打過去問一下。


    剛拿起手機正準備打電話,聽到開門聲,妻子張彩一臉笑容的打開門進來了。


    張彩等蘇易走了以後,和黃麗也聊了一會,對店鋪的信息大致有了一個了解,比自己想象的要好。


    這麽大的商鋪,老板是自己買的,對黃麗來說她可能不覺得什麽。


    但對做財務的張彩來說,相當明白一個店鋪如果沒有租金,生存壓力會小很多。


    這情況店鋪的長久性和持續性會更好,她的工作也會長久。


    大概五點左右,蘇總口中的店長何華來了,與他溝通了半個多小時,能看出何店長對自己還是很認可的。


    從何店長和黃麗那獲取的信息,也讓她內心感到壓力不小。


    蘇總貌似很忙,之前財務的事情大多是擱置的。


    她把收集的信息和資料帶回家梳理一下,明天正式去那個臨時的辦公商鋪上班。


    雖然老板和何店長沒強求店鋪裝修完成前,必須去臨時辦公室上班。


    但張彩多年的職業操守來說,還是覺得自己是店裏的員工,簽了合同就要去天天上班的。


    謝正國看著一臉開心進門的妻子,走過去準備幫妻子張彩拿手裏的檔案袋。


    “老婆,怎麽這麽晚,我還以為你們老板請你們吃散會飯呢。”


    “拿著什麽啊,辦離職還拿一大疊東西回家啊。”


    “別動,這都是公司重要的東西。”張彩笑著看著丈夫,故意甩了甩手說。


    謝正國看著妻子一臉開心的和自己開玩笑,有點疑惑。


    早上妻子出去還唉聲歎氣的,現在心情好像好多了。


    難道是離職的事情有變故?公司又不倒閉了?


    老板又準備繼續幹下去?


    “你不用離職了?”


    “還有公司的東西?”


    “不會是你們公司還繼續開吧?”


    謝正國一臉期盼的看著妻子。


    如果妻子的單位繼續上班,對他來說心理壓力會小很多。


    大不了自己出去外麵跑貨運,最少妻子的收入能夠女兒讀書的。


    張彩看著丈夫一臉的疑惑,不知道丈夫也要麵臨下崗,以為老公擔心她的工作。


    把丈夫拉到客廳的木質沙發上坐著說:


    “老公,我給你說個事情,今天下午我都感覺在夢裏。”


    “中午我不是辦離職去了麽,辦完出來,我還挺難過的。”


    還是辦離職了啊,工作還是沒了。謝正國心情一下又低落了。


    看著妻子還在接著說:


    “然後我走到步行街,我們單位不是步行街邊上不遠麽。”


    “看到牆上有個招聘啟事,招聘財務主管。”


    “我電話過去,約上直接就麵試了。”


    “和老板聊了一會,他很滿意,當場就錄用我了,勞動合同都簽了,你看。”


    張彩從檔案裏拿出自己的合同給老公看著。


    “這個店就在我們步行街入口。”


    “步行街最大的店鋪,走路幾分鍾,薪資你絕對想不到”


    張彩邊說著,打開自己的勞動合同給丈夫翻著。


    謝正國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妻子,聽妻子的意思是中午出去單位辦離職。


    辦完出門碰到招財務的,然後麵試成功當場錄用,簽署了勞動合同?


    這不會是騙子吧?


    怎麽感覺和電視裏騙子的套路一樣呢?


    有點擔心的看著妻子問道:“這麽巧,不會是騙子吧?”


    張彩看著一臉不相信的丈夫,笑著說:


    “我做財務工作的,單位的細節都需要了解,哪有那麽容易騙的到。”


    “而且服務員的主管經理還是招商辦的人,我們老板的商鋪就在她手裏買的,然後老板把她挖過來了。”


    “店長是老板從滬市挖回來的。”


    “你看公章,營業執照複印件,店鋪購買合同的複印件都在這。”


    看著妻子邊說邊翻著從檔案袋裏拿出來的材料,才把這騙子的想法放下。


    接著看著妻子翻開他的勞動合同,看到關鍵的薪資待遇部分。


    薪資這麽高?


    比之前工資高50%,還有五險一金,現在有這個的單位可不多。


    “厲害吧,老公,我現在都像做夢一樣,你揪揪我的臉。”


    別說他妻子覺得在夢裏,他都覺得在夢裏。


    這下午出門幾個小時,經曆的事情反差這麽大嗎?


    工作這麽好找嗎?


    為什麽單位同事說,外麵找工作不好找?


    單位同事估計是騙我的,嚇唬我。


    聽著妻子的話,伸出手用力揪了下自己的大腿,真疼啊,又對著妻子的臉上揪了一下。


    “疼,你真揪啊,傻樣,你先做飯,我這回房裏梳理一下店裏的事情。”


    “我們老板是個甩手老板,好多財務的事情都沒開始弄。”


    張彩打了一下正揪的老公的手,起身回房。


    整個下午一直懸著,滿心擔憂的謝正國瞬間的心情好起來,吹著口哨開心的去廚房準備晚上的大餐。


    ……


    蘇易剛才在李亞菲父親鷹眼對視下,他內心就像處於高度緊張。


    就算從李亞菲家小區出來,緊張的心情還是無法釋懷,飛速的騎車都沒讓自己感覺到累。


    等距離李亞菲的家有段路程了,蘇易心情才稍微放鬆。


    停到路邊買了個雪糕,坐在馬路牙子上吃著。


    吃完雪糕,拿起手機看一下,銀行快下班了。


    先去銀行把之前借母親的三萬和一千五的利息存進卡裏。


    中午出來母親特意提醒,晚上大伯家請吃飯,想起前世大伯那一家的點滴,是真不想去。


    從銀行出來,直接騎車到飯店,剛進包間,就聽到大伯的聲音。


    “老二,你大侄子蘇明在步行街搞了服裝店,七月就開張了。”


    “以後要買衣服直接找他,給你打折。”


    “是嗎?小明這麽快就自己做買賣了,是個當大老板的材料啊。”


    父親看著大哥說的,還挺為大哥高興的說。


    蘇易的父親有三兄弟。


    大伯蘇耀平在本地做個小包工頭,愛玩小心思,為人很小氣,愛占人便宜。


    父親是老二。


    三叔在粵省做小買賣,印象中見的次數不多。


    記得父親去世回來過,和大伯有過一次很激烈的爭吵。


    後來偶爾也給蘇易電話聯係,讓他有時間去粵省找三叔。


    他忙著天天加班,也從來沒有去過。


    堂哥蘇明,也就是剛才父親口中的小明,看著平淡的名字,但做事一點也不開明。


    印象中堂哥還真是在步行街開過服裝店,好像幹了半年不到,據說就虧不少錢關了。


    “老二,我最近有一筆工程款還沒到賬,蘇明的店租金和裝修花了不少錢,代理品牌和進貨還要十來萬。”


    “蘇明已經找了借款公司了,就差個擔保人,你去給做個擔保吧。”


    聽著大伯的說話,蘇易都感覺自己聽錯了,去做擔保?


    前世怎麽沒聽說有這個事情。


    仔細回憶了一下,估計前世這時候沒來吃這個飯,和唐小凱網吧玩遊戲去了。


    怪不得印象中前世父母下崗後,父母平常那麽節省點人,一點積蓄都沒有,自己那時候還挺疑惑。


    搞不好就是這次擔保,後來蘇明開店虧了還不起來,父母拿自己的積蓄還的。


    蘇易也是前世一個朋友的經曆才知道,誰擔保相當於誰借錢。


    問題母親為什麽沒攔著呢?


    轉念一想,母親特別顧忌父親麵子,何況在父親的大哥麵前。


    前世父親下崗後天天飲酒度日,母親從沒說過一句父親,眼中都是心疼。


    父親下崗後,一直飲酒度日,鬱鬱寡歡。


    是不是不隻是下崗的事情,還有這次擔保的事情?


    後來父親生病,聽唐小凱說,他母親去找過他大伯好幾次,說錢的事情,據說母親回家那麽堅強的人都哭了。


    前世還以為是找大伯不願意借錢,還說按大伯的為人,不借錢出來太正常了。


    原來母親哭是為父親感到不值,心疼自己的丈夫?


    想到這裏,蘇易一下什麽都想明白了,一切根源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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