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不管你們這個。”季茴擺擺手,一轉臉又興奮道。


    “今晚我訂了場子!不見不散哦!”


    沈思行的臉色有些難看,夏清觀察著,以為是他舟車勞累才會這樣。


    “還是算…”沈思行的話剛起了個頭,就接收到季茴委屈巴巴的臉。


    “娜娜已經在國外趕不回來了,要是你也不來,我…我會傷心死的!”


    季茴一番故意誇張矯揉造作的哭臉已出現,身旁的劉生已經寵溺的摸上她的腦袋。


    兩人一唱一和,沈思行站在兩人的對立麵,靜站著。


    明明臉上帶著笑,但夏清卻覺得此刻的沈思行周身縈繞著一股頹廢,隻故作強顏歡笑。


    她不明白,但她很想對他說:不要笑了。


    隻是愣神的時候,沈思行已經開口:“好,你的場子,我肯定會去的。”


    *


    夏清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進門的那一刻,屋內的自動窗簾已經應聲而開,巨大的落地窗將對麵江景完全展現出來。


    夏清將手中的購物袋放下,呆呆走到窗前。


    先不說今天下午沈思行帶著自己一頓購物。


    說什麽全是為了感謝夏清陪他參加訂婚宴的謝禮,可…這一套的高奢,說是謝禮也太…


    然後就是,即使夏清走過無數個城市和國家,也大大小小的住過不同的酒店。


    但她一直知道自己隻是一個過客,若是沒有了工作的加持,自己也隻是一個出門精打細算、就連選酒店也要對比三家的普通人。


    像這樣的酒店,一晚的價格都高得離譜,更何況還是在最繁華的商業中心的地段。


    若是自己出來,肯定就不會將這樣的地方放在自己的備選列表中。


    隨手打開冰箱,夏清想要喝口酒壓壓驚。


    但抬眸的瞬間,瞥見了桌子上的價位表,頓時雙眼圓睜。


    一瓶普普通通的酒水,在外麵也就十幾元,進了這裏,翻身一躍!


    竟長了十幾倍的身價!


    和外麵那些小超市裏麵同樣的酒水比起來,可真是同酒不同命啊。


    就在此時,手機一陣連續的震動,將夏清從驚訝中叫醒。


    看清來電人,夏清毫不猶豫的接通視頻電話。


    喬研身穿製服、帶著疲憊的臉從屏幕裏出現。


    “呦,做牛馬回來啦。”夏清打趣。


    喬研撇撇嘴,剛想回懟,卻看見夏清現在身處的環境。


    雙眼先是驚訝圓睜,隨後是一臉壞笑。


    “呦,今晚住的地方挺大啊。”


    夏清一聽這話,就知道喬研肯定是想歪了,“再大也是一個人。”


    “噢~”喬研拖長語氣,陰陽怪氣。


    “噢什麽噢啊,今天飛的順利嗎?有什麽新鮮的嗎?”夏清想要轉移話題。


    卻見喬研一擺手,“順利順利,都飛多少年了還有什麽新鮮事兒?倒是你!快!從實招來!都做什麽了你們?!”


    夏清本想再打個哈哈過去,但奈何喬研實在是一個…好奇心十分旺盛的人。


    於是隻好言簡意賅的將今天的事講述一遍。


    在說到衣服包包的時候,夏清明顯看見喬研的眼睛裏迸發出狂熱的光。


    “這是謝禮?天!我也想收到這樣的謝禮!”


    喬研將手機架在一旁,快手快腳的將臉上的妝卸了。


    還不忘對夏清道:“拿回來必須也讓我試試!反正咱倆身形差不多!哎?對了,你不是說今晚要參加什麽party?怎麽現在你自己在這,你家那位沈大律師呢?”


    一句“你家的沈大律師”讓夏清的心髒又開始不受控製的劇烈跳動。


    夏清隻覺得腦中似乎有一種異常的興奮,在不斷叫囂著,卻不知該如何排解。


    “回來的時候遇見朋友,他就先去了,我看離酒店不遠,就想回來放個衣服。”


    “朋友?又高又帥又有錢的那種朋友嗎?介紹給我!”


    喬研閉著眼睛,卸妝油糊的滿臉都是,依舊不忘大聲的表明忠心。


    “哦?這回不怕我告訴小楊了?”夏清壞笑。


    “欸!我就隨便說說,你千萬別告訴他!我們這兩天剛和好來著。”


    夏清擺擺手,隨即又若有所思道:“不過…他送了我這麽多東西,我也應該送他點什麽才對…”


    電話那邊的喬研用清水將臉上的卸妝油乳化,水聲嘩啦啦的,不由自主的抬高語調。


    “回禮啊…送唄,但是我可先提醒你啊,像沈思行這樣的人,什麽好東西沒有見過啊?”


    “倒是你,一個月就那點牛馬費,我的建議是呢,與其送貴的,不如送對的!”


    夏清支著腦袋,肯定的點點頭。


    “我也是這樣想的…”夏清輕聲回道。


    她想到自己的鋼筆,那是奶奶送給她的最後一件禮物。


    夏清在很小的時候就被父母丟給奶奶撫養,不過好在,奶奶是全然愛著自己的。


    在還不分善惡的年紀裏,夏清這樣沒有父母的孩子總是第一個受到莫名的惡意。


    在別的孩子對自己惡言相向以標榜自己的威信時。


    夏清自然不甘示弱,於是吵架變成雙方互毆。


    雖打贏了對麵,卻也鬧到了老師那裏,被告知家長。


    奶奶趕來的時候,身上甚至還帶著來不及脫去的圍裙。


    見著夏清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幾遍,看她確實沒事才長舒一口氣。


    最後兩人從學校走出的時候,夏清還是惴惴不安,而奶奶隻是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如果以後有人欺負你,你就打他!別怕,你還有我。”


    夏清並不明白什麽是愛,隻是在聽到這句話後,看著奶奶已經有些發白的頭發和眼角的皺紋。


    眼淚忽然就變得像開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深夜的等待、無言的守護、以及吃到的每一口飯菜,都是自己最愛的。


    她知道自己正在被愛,即使奶奶從未對她講過愛。


    那根鋼筆,是奶奶送給夏清考上大學的禮物。


    本來就是一個靠著退休金將夏清拉扯大的老人,夏清不敢想除去兩人的日常開銷,奶奶需要攢多少錢才能攢到這根鋼筆。


    還沒有來得及長大表達自己的愛意,一場癌症就飛速的將奶奶帶離自己身邊。


    這根筆,就成了凝結一切愛意、內疚與思念的載體。


    自己是沒有什麽拿的出手的…那…如果…


    還沒往下細想,夏清慣性的想要從口袋裏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鋼筆,以尋求安慰和勇氣。


    “我的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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