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一行在路途之上,雖偶爾會與小股明軍相遇,但憑借著他們隊伍的強大威勢,倒也無人膽敢前來尋釁滋事。


    然而,隨著他們一步步靠近揚州,四周的景象卻如同沉重的石塊,壓得崇禎緊緊皺起了眉頭,心中滿是憂慮與悲憤交織的複雜情緒。


    揚州,本應是那物產豐饒的魚米之鄉,肥沃的土地孕育著無盡的生機。可如今,崇禎一路走來,隻見路邊那一畦畦原本應是嫩綠欲滴的水稻苗,卻被肆意地踩踏得東倒西歪。雜草如瘋狂的侵略者般肆意生長,很明顯,這片曾經充滿蓬勃生機的田野,已然許久無人精心打理。那荒蕪而淒涼的模樣,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命運的多舛。


    崇禎看著這一幕,心中湧起深深的痛惜。曾經的大明江山,處處是繁榮昌盛之景,百姓安居樂業,而如今卻這般破敗。他痛心自己身為天子,卻未能守護好這片土地和百姓。


    城外的村莊,家家戶戶緊閉門戶,寂靜的猶如被世界遺忘的角落。有些村莊中,房屋好似被惡魔的火焰點燃,熊熊大火衝天而起,仿佛要將天空都燃燒殆盡。一群如餓狼般貪婪的士兵闖入其中,肆無忌憚地搶奪財物,搜刮糧食。百姓們臨死前的慘叫聲,婦女和兒童驚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交織成一曲令人絕望的哀歌。


    崇禎遠遠地望見一名年輕女子,為了守護自己的貞潔,毅然決然地選擇以死相抗,最終撞牆而亡。那慘烈的一幕,如尖銳的利刺,深深地刺痛了崇禎的心。


    他心中滿是悲痛與憤怒,悲痛的是百姓遭受如此苦難,憤怒的是那些士兵的暴行。他在心中暗暗質問自己,到底該如何才能拯救這些無辜的百姓?他感到無比的自責和無奈,恨自己沒有足夠的力量去阻止這一切。


    雖然是來自後世的靈魂,可朱友建還是融合了崇禎的大部分記憶,也因此他此時反而能更客觀理性地去看待崇禎自登基以來的作為。


    十七年來,崇禎可謂是兢兢業業,努力想要挽救大明江山。然而,他性格中的急躁易怒、猜忌多疑,以及在大事上的優柔寡斷和急於求成,是導致如今局麵的原因之一。他覺得自己辜負了百姓的期望,也對不起列祖列宗的重托。


    道路上,橫七豎八地躺著無辜百姓的屍體。有的身中數箭,有的被利刃砍傷,鮮血染紅了大地,仿佛一幅觸目驚心的血腥畫卷。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嘔。失去親人的人們在屍體旁悲痛欲絕,哭聲震天,他們的淚水仿佛匯聚成了一條悲傷的河流。


    那些僥幸逃脫的百姓,拖家帶口,驚慌失措地四處奔逃。老人步履蹣跚,孩童緊緊拽著父母的衣角,臉上滿是驚恐與迷茫。


    崇禎看著這些可憐的百姓,心中充滿了憐憫。這些都是他的子民啊,他們本應在和平的環境中生活,卻因為戰爭而流離失所。他多麽希望自己能立刻為他們提供一個安全的港灣,讓他們不再遭受苦難。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目前的力量是如此渺小,這種無力感讓他感到無比的沮喪。


    等遠遠地看到揚州城那高大的城牆時,那景象更是令人心碎。硝煙如厚重的烏雲般籠罩在天際,刺鼻的火藥味混合著血腥氣息,隨風飄散,仿佛在向世人訴說著這場慘烈的戰爭。


    曾經,揚州城被譽為大明最繁華富庶之地,那是無數人向往的地方,有“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的美譽。可如今,它卻籠罩在戰火的陰霾之下,曾經寧靜祥和的揚州城外已變得麵目全非。


    崇禎心中滿是感慨,曾經的輝煌與如今的破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暗自發誓,如果有一天自己能重掌大權,一定要讓揚州恢複往日的繁華,讓百姓過上安穩的生活。


    高傑為了爭奪揚州這塊富庶之地,不惜發動戰爭,他的眼中隻有權力和財富,完全不顧百姓的死活。崇禎緊緊握住馬的韁繩,手指甲深深地刺入自己的手掌,心中充滿了憤怒與無奈。這是他大明的土地,是他大明的子民,可是這些人就在他眼前被屠戮,這片土地在他麵前被人肆意踐踏,而他卻無能為力。


    在那一刹那間,崇禎想下令將那些還在田野、村莊間肆意殺人的明軍殺掉,可他咬碎了鋼牙後還是忍住了。無他,實力不夠。他手底下也就這不足千人的騎兵,而在他視線所及之處,就能看到一座龐大的軍營,那裏是成千上萬的士兵。況且,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過,崇禎已經暗暗發誓,如果自己能掌控朝政,第一個要殺的就是高傑。


    “皇爺,我們抓緊時間趕路吧。”王承恩見崇禎神色陰沉,知道他心中所想,趕忙勸道。


    “走吧!”崇禎鬆開攥緊的雙手,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心中充滿了矛盾,一方麵想要盡快離開這個充滿苦難的地方,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另一方麵,又對這裏的百姓放心不下,覺得自己就這樣離開是一種逃避。但他也明白,目前自己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先忍辱負重,等待時機。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加速離開的時候,一隊百餘人的明軍隊伍突然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閻應元的人馬負責在前方開路,見到有人阻攔,忙縱馬上前客氣地問道:“這位軍爺,為何攔住我們的去路?”


    帶隊的百戶懶洋洋地看了閻應元一眼,說道:“前麵正在打仗,閑雜人等一律不許通行。”


    “這……”閻應元飛身下馬,陪笑著上前說道:“我們乃是總兵黃蜚所部,此行是前往儀真拜見黃得功大人的,可否通融通融?”


    “剛接到的軍令,這條路誰也不準通行,別說區區一個總兵,就是督師史大人來了也不行!”帶隊的百戶不屑地笑了一聲,說道。


    聽了這帶隊百戶的話,閻應元身後的親衛忍不住怒火中燒,當即有人就要開罵。閻應元笑著擺了擺手,製止了部下的騷動。


    “那……”閻應元拱了拱手說道:“我們要等到什麽時候?”


    “什麽時候?哼!”帶隊的百戶斜眼看了看閻應元,冷哼一聲說道:“那得看大帥的心情!”


    “你特麽說什麽……”姚邇作為閻應元的親衛,此時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就要動手,卻被閻應元一把拉住。


    “小子,想動手嗎?”那帶隊的百戶絲毫不懼,他轉身喝道:“弟兄們,弓上弦,刀出鞘,我看誰敢!”


    “不至於,不至於!”閻應元連連擺手,轉身喝道:“都給我往後退,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動手。”


    雖然明知是高傑的部下刻意刁難,即便眼前的這百十人對他們來說確實也構不成什麽威脅,可閻應元卻也不敢在此跟他們動手,這裏可是人家的地盤。這帶隊的百戶敢如此囂張,那是因為在他背後還有數萬大軍給他撐腰。而且就算他們能衝過去,到時候打起官司來也是他們理虧。


    閻應元不敢怠慢,邊讓手下後撤百米,然後飛馬趕到中軍向崇禎匯報。


    “高傑這是要幹什麽?”黃蜚聞聽,皺了皺眉頭說道:“難道他知道我們是要前去儀真?他是不想讓我們去找黃得功啊……”


    “跟高傑這種瘋子最好不要發生衝突,要不我們改路?”李若璉想了想說道:“他不會將所有的路都封了吧。”


    “這附近的路想必他都會封掉的,我們若是改路可能要繞個大圈,這就不是一天兩天的問題了。”閻應元對於淮揚的地理環境還是非常了解,搖了搖頭說道。


    “要不我去跟那高傑理論理論?”黃蜚想了想說道:“實在不行咱送他點禮物,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我覺得這件事情不是這麽簡單,”崇禎想了半天,總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要知道黃蜚與高傑並沒有什麽過節,大家都是同殿為臣,沒必要為借個路的事情翻臉。這支百人小隊很明顯是剛過來布防,針對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而就在眾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突然遠處一騎飛馳而來。在那騎兵身後,十數名騎兵緊緊跟隨。那騎士身穿一身普通百姓的衣服,緊緊趴伏在馬背上。而他的肩膀上則是插著數支長箭,奔跑間突然看到前麵有兵卒攔路,不禁萬念俱灰。


    可當他看到崇禎他們所打的旗號之後,連忙從馬背上站起身,高聲喊道:“速速稟報黃大人,高傑伏擊黃得功、高傑伏擊黃得功!”


    “什麽?”雖然相隔數百步,可來騎喊得聲嘶力竭,這聲音還是傳到了崇禎的耳中,崇禎聞聽此言不禁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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