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稍微心生動搖,就會被萊克斯精準地捕捉到。


    他伸手指向一處,示意瑞亞可以去點操作台的按鍵,那可以開啟瞭望塔的一側,直接接通星船的登艙口,隔絕真空。


    瑞亞想了片刻,還是動手按下去。其實她知道這些人真的要害她,她早死了。


    隻是她很難立即丟掉一貫以來的戒心。


    何況,他們隻是不會傷害她,卻不一定不會欺騙她。就算是馬洛伊,也沒有直接告訴她實話。


    從未來到過去,有太多事情可以影響時間鏈條了。


    瑞亞不確定,他們會不會為了一些想要改變的事實,而隱瞞關鍵。


    連彼得——她那可愛、親愛的弟弟,也是抱著改變她的願望憧憬加入到馬洛伊的「十年拯救計劃」裏麵的。


    這個時代的一切都讓她目不暇接。


    快到幾乎更換時代的發展,伴隨而來的,則是很可能迎來毀滅的巨大危機,瑞亞還不知道到底是哪個先來,才換來了另外一個。


    「嗡……」


    輕微的機器鳴聲響起,橫向擴延的艙窗打開,無縫接通停駐著的飛船。


    在瑞亞的視角看來,就像是瞭望塔的牆體自動變形擴張,開放了一個新的、帶有階梯的入口。她不再遲疑,邁步走過去。


    無論這世界變得怎麽樣了,她都得用自己的眼睛看。


    瑞亞走上台階。


    雖然有過心理準備,但是映入眼前的畫麵還是讓她感到驚奇和詫異。


    和瑞亞印象中太空人常駐的狹小艙身不同,這艘屬於萊克斯·盧瑟的星船光是入口處就極其寬闊。


    機體內部也調整好了最適宜人類活動的空氣、溫度、重力,瑞亞幾乎感覺不到什麽變化。


    不過事實是她已經脫離下麵那顆星球,真正進入宇宙。


    而最讓瑞亞意外的是,星艦上還有其他人。一排穿戴製服的人列隊迎接,從甲板到中廳站滿兩邊,瑞亞剛露麵,眾人便舉手放到胸前敬禮,排麵十足。


    整齊劃一的沉默比喊出口號更具震懾力,瑞亞都沒有心思分辨這裏究竟有多少個人。


    她愣住許久也沒有想到要說些什麽,隻能回以一個微笑。


    「向你問好,瑞亞·諾倫大人。」萊克斯擺著同一個姿勢,從隊伍中間走出來,他的製服細節更多,級別也明顯更高。


    當萊克斯·盧瑟本人走出來,氣勢更強。即便他在外麵裝模作樣,克製骨子裏的瘋狂,也還是在細微神情中流露出貪婪掠奪的陰謀家本質。


    麵對麵對視的時候,瑞亞瞪了他一眼。


    她知道,這是一場故意的下馬威。


    瑞亞是有理由擔憂的,要和這樣一個傢夥搭上同一艘船,風險太高了。


    尤其這很有可能是一列軍艦。她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來。萊克斯完全確實做得出神經的事。


    不過萊克斯並沒有趁機繼續挑釁瑞亞,而是罕見地好就收。


    他扯了一個不見眼底的笑,隨後熟練地向其他人示意:「收隊吧,正常執行任務,不要耽誤『主神』的視察。」


    然後他順理成章地領走瑞亞。


    萊克斯在她旁邊壓低聲音:「我帶你去個觀景位置更好的地方。」


    如果眼神可以說話,瑞亞早就把他臭罵了一通。她怎麽也想不到,這個瘋子會用一艘軍.事艦艇來胡鬧。


    瑞亞還以為萊克斯會用私人飛船來帶她遊覽。


    事實證明,她完全低估了這傢夥的野心。


    「你真是個混蛋。」瑞亞低語。


    萊克斯絲毫不感到羞愧,反而感慨地笑笑:「是嗎?和十年前比怎麽樣?」


    「更可惡了。」


    「謝謝。」手握大權的男人一臉誠摯,他真心實意地回答:「你也還是一如既往地可愛。」


    瑞亞忍著怒火跟上他。


    直到他們兩個離開,甲板上那群高級「任務執行者」移動身體,分散開來。


    萊克斯為她打開又一個新的船艙


    自從到達未來,她好像一直在換地方。


    不知道是種種巧合,還是他們有意地想要帶領她見識十年後的更多麵貌。


    「好了,不浪費你的時間了。」萊克斯浮誇地感嘆一番,「貨幣會貶值,但回憶會增值。


    十年前的時間,貴得很。」


    他一邊說著,一邊向瑞亞展示艦體外麵的世界。


    整個艦艙的內壁都自動滑開,顯示出清晰的投影,足以將整顆星球都收盡畫麵。瑞亞想像中的「環球logo」完全呈現在她眼前。


    從這個角度看去,俯瞰的夜景燈火和人造的星河亮光交相輝映,如夢如幻。


    瑞亞承認:「這真是偉大的傑作。」


    「隻是基礎而已,你該看一看這個。」萊克斯故弄玄虛地伸出了手,在瑞亞麵前擺弄。


    直到瑞亞忍無可忍地拍開,萊克斯·盧瑟才大笑著發出指令。


    「放映吧。」


    他說。


    這話音落下,瑞亞先是聽見了一些「轟隆隆」的沉悶聲響,像是來自很遙遠的地方,又像是她的錯覺。


    聲音若有若無,這音效還很容易讓人聯想是不是這座星船在震動。


    然後瑞亞才發現,是外麵那些巨大的「星星」們在動!


    龐大的人造天體以一種鋪天蓋地的氣勢同時轉向,對著宇宙發出更強勁的光芒,那光束射出來,那樣地亮,那樣刺眼,觸達無盡遠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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