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稚嫩的臉上同時流露出醒悟和疑惑,彼得勉強相信了這個解釋,他很快被動畫片吸引走了,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瑞亞也隱隱感覺到不安。


    到現在為止她連自己叔叔嬸嬸的麵也沒有見過,瑞亞甚至都不太清楚他們具體的工作情況。


    客廳裏那台顯得有些過時的電視屏幕裏飛過一個色彩鮮艷的盾牌,彼得在看劇情,瑞亞更關注電視機,她勸說不了父母更換一套更好的房子,但還是可以給他們購置更好的家具。


    因劇情需要而被神化的人物振臂高呼:「英雄不死!」


    彼得也跟著一起興奮起來,瑞亞不感興趣不過很配合,她不會相信這種根據歷史改編的動畫,如果美國隊長真是什麽超級士兵,那他也就不會死在二戰裏了,再如何偉大的人物都會被歷史淹沒的。


    所以她拚了命也想要在這個世界裏留下一點微弱的、值得被銘記的印記。


    梅在門口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她自己的丈夫嘆了一口氣:「要是彼得的父母也在就好了。」


    這可是聖誕節啊。


    在美國無數人都還沉浸在聖誕假期裏麵的時候,瑞亞卻又輾轉了好幾個地方,她真的一刻也停不下來。


    野心太大的代價就是壓榨掉了她人生中每一絲空閑時間,剩下的時間她還要用來睡覺休息。


    人們都期待未來一年,瑞亞卻知道自己即將迎來一道難關。


    她第一次在公眾場合的宴會上穿了中性化的西裝,這種打扮比


    起曳尾長裙更便利,而且也更強勢。


    白色西服,紮成馬尾的長金髮,照鏡子的時候,瑞亞感覺到了荒謬的熟悉。


    比起她全副武裝的姿態,漢克·皮姆就隨意地多,但他好歹套了一件黑色西裝外套,不過裏麵就是隨便一件t恤,檢查周圍的時候他也沒有忘記觀察瑞亞:「感覺你和之前有點不一樣。」


    「你也很不一樣。」


    瑞亞對他皺起眉,漢克的狀態比她想像中更好也更糟糕,他像是從打擊中恢復了過來了,年長的男人緊繃起臉也顯得富有神采,可這種神采裏又透露出一種無力。


    她岔開了話題:「你怎麽過來的?」


    雖然瑞亞還是想到辦法辦成了這一切,但她還是不知道漢克是怎麽溜出來的,她關注皮姆科技公司,就算沒有別人管著他,公司裏頻繁召開的股東大會也不會放過他。


    「你不會想要知道的。」


    沉重壓皺了他的眉眼,讓他看上去更加衰老,漢克·皮姆的年紀本來就不小了,可之前瑞亞無法從他身上聯想到這個詞語,現在她卻下意識地把他看成一個年長者。


    他們在科技大會的舉辦地點大都會博物館入門口稍稍停留了一會兒,瑞亞看著那個敞開的大門,這不是她第一次來,但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做出決定的時候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負責驗票的人員在看到她之後驚訝地看了瑞亞好幾眼,他甚至在展會門口的螢光大字上瞟了一眼,似乎在確認這不是什麽「時尚屆的奧斯卡」met ball紅毯秀,而是貨真價實的科技大會。


    而且瑞亞·諾倫顯然也沒有走錯地方,記錯時間。


    從她和漢克·皮姆一起露麵開始,逐漸多起來的人群裏響起了一些細語:「那是瑞亞·諾倫嗎?」


    「她怎麽會來這裏?」


    「難道是斯塔克請了她來做這一屆科技大會的嘉賓?」


    「也不是沒有可能,像是他的作風。」


    「請來那些女模特也就算了,連奧斯卡影後都請過來也太沒有分寸了吧,她不是要在這裏宣傳新電影吧!」


    需求簡單直白的年輕女模可以調節氣氛,科技盛典也需要美女助興,可是這和好萊塢國際女明星是兩回事,女演員更加麻煩她們也更加愛惜羽


    毛,何況是到達了瑞亞·諾倫如今這樣的知名度,不是能輕易用金錢邀請到的。


    名利雙收才是好萊塢明星追求的,所以這就會讓事情本末倒置,科技大會的主角不可能變成瑞亞。


    沒人會想到在這種場合邀請這樣的影星大腕。


    在自己的行業領域裏,瑞亞沒有到達極致也攀到了自己這一代的高峰,然而一旦進入另外一個世界,她一大一小兩尊小金人也無法彌補階層和知識所帶來的差距。


    有錢人審視著她的外貌穿著,評價她與作品和媒體裏形象的契合度,而那些專注於學術的研究人員甚至可能都不認識她。


    既有錢又有科研才華的人就更不用在意她了,這樣的類型在哪裏都被光環籠罩。


    在這種場合裏,瑞亞也隻能淪為花瓶了。


    如果不是有漢克·皮姆這個更加專業的精英人士在旁,瑞亞走進來了也是毫無頭緒。


    從人群中穿梭而過,瑞亞感覺到一種新奇的體驗,被好萊塢熱情地追捧了一段時間,瑞亞有一段時間沒有體會過這種淪為陪襯的感受了。


    但在這場盛典裏,她的價值確實不如一個科研團隊的主創。


    人們看到了她,認出了她,可更多人的眼神隻會在停留片刻越過她去注意漢克·皮姆。


    這讓瑞亞有種微妙的挫敗感:「你還來找我幫忙,其實你自己完全可以刷臉進場。」


    「你想多了,沒有你我根本進不來。」漢克的情緒不怎麽高漲,他在會場裏搜尋了一圈自己的目標:「他們之所以看我,隻不過是在同情和奚落一個失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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