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又是他們……他們怎麽會知道這裏有……”小柔媽媽眉頭緊鎖,說話間滿是憎惡和痛恨,但是顫抖的聲音,卻也顯示了她此刻的驚懼。小柔媽媽像是老母雞護小雞一樣,把小柔緊緊抱在懷抱裏。小柔也緊緊的抱著小柔媽媽,透過胳膊的縫隙,睜大眼睛,驚恐的看著來勢洶洶的那群人。


    旁邊在吃肉的人,也趁著這短暫的功夫,不怕燙的從鍋子裏撈出塊肥膩的大肉片子,顧不得湯水淋漓,直接塞進嘴巴裏,快速大力的咀嚼幾口,然後趕快幹淨嘴巴,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閃到一邊去。


    一股不安的氣氛,在人群中彌散。


    秦楚的目光在眾人麵孔上快速掃過,那些難民雖然盡量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卻還是那輕微顫抖的身軀,還有躲閃的眼神,不安的神色,無不表露出他們對來者的驚懼。


    隻不過,這驚懼中,卻還夾雜著無法遮掩的痛恨與厭惡。他們很想現在就離開這裏,但是卻又不敢動彈,生怕不動彈還好,一動彈便惹起對方的注意。


    這群魁偉大漢來勢洶洶,而且還帶著兵器,顯然並非是來談心的。


    “嗬嗬,終於等到這幫跳梁小醜出來了。”秦楚嘴角微微一翹。成就自己此行的目的,還得依靠這些人呢!


    秦楚已經知道來者的身份。因為在來之前,強納生便將難民裏可能出現的事情,給秦楚大體介紹了一番。


    凡是亂世之中,必有些人將自己的邪惡本性顯露出來,他們或者成為攔路剪徑的強盜惡霸,或者成為欺壓弱者的地痞流氓。而根據強納生的分析,生活在荒原這裏的難民,基本上都是些身份低下的人,他們因為戰爭而不得不背井離鄉逃命。在先前的生活中,這些難民都有個共同特點,那便是他們一直遭受著那些所謂貴族壓迫。


    當退讓與容忍成為習慣的時候,他們遇到壓迫的時候,首先想到的處理方式,便不會是奮起反抗,以保護自己的權利,而是選擇退讓隱忍。


    他們信奉的是“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的準則。


    在荒原這裏,人生地不熟,對於外界環境的擔憂,對自己生活的擔憂,會讓他們行事更加的謹慎。這種謹慎,讓他們不會輕易去招惹別人,即使是受到了欺負,也會選擇忍讓。


    而並非所有的難民都是勞苦大眾,還有一些卻是軍隊裏的逃兵。相比較那些普通人,他們的膽子卻大了許多,並且他們手裏有武器,這些逃兵一聯合起來,便會立刻形成一股可觀的勢力。


    這股勢力的最大作用,便是用來壓迫那些反抗的人,以保證他們可以騎在這些難民頭上,作威作福!


    但是不反抗,卻並不代表著這些普通難民心裏沒有任何的想法,事實上,在這裏沒有人比他們,更加的痛恨這些兵痞惡霸!


    而這些兵痞惡霸,就是此次煽動難民東遷去新城的關鍵所在!如果處理得當,便可以獲得難民的信任,一呼百應,才能讓難民們心甘情願的去新城那裏!


    秦楚身邊的那些護衛已經在不經意間占據了周圍緊要地方,這樣在發生意外時候,在最短時間內做出恰當的反應。並且這個布置,不僅將秦楚牢牢地護在裏麵,同時也形成了一個甕中捉鱉的局勢,隻要人進來,便會立刻成為甕中之鱉。


    秦楚嘴角揚起一抹淡笑,那些隨行而來的護衛耳邊同時響起秦楚叮囑的聲音:“沒有我的命令,都不要輕舉妄動。”


    帶頭的魁偉大漢卻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叼著一根牙簽,將肩膀上的戰斧,猛的砸在地上,胸膛上的肥肉狠狠的顫動了幾下,上麵通紅的疤痕,也散發出凶狠的氣韻來。


    那雙凶狠的三角眼中慢慢地環視一圈,當看到場地中央的豺狗還有幾口鍋子裏麵的紅肉,眼神頓時充滿了憤怒。


    那些難民,遇到大漢的凶狠目光,紛紛低下頭,錯開目光。更有膽小者,已經躬身向後挪去。


    “馬勒個巴子,誰給了你們這麽大的膽子,沒有上交份子,就敢在這裏偷吃?是不是有人骨頭癢了?”


    大漢咆哮道,他帶來的那些人已經毫不客氣地衝進院子裏,直接將那些鍋子撤去火炭,準備搬走。連地上的那些豺狗皮,也沒有放過,全部抱起準備帶走。


    來了之後,便要把所有的東西都搬走,如此肆無忌憚的舉動,令在場的人敢怒不敢言。


    但是到底是有人忍不住了,“兵爺,這張皮子是我的!”微弱的抗議聲。


    說話的是一個弓腰的老頭,身上衣衫單薄,蒼老的皮膚,沒有半點的光澤,此刻那渾濁的眼睛裏,卻滿是令人憐憫的渴求神色。他兩隻枯手,緊緊的抓住懷裏的豺狗皮,懇求那個正要從他手裏搶奪豺狗皮的兵爺,可以大發慈悲,把這張豺狗皮子給他留下。


    那張皮子,是剛才他向一個護衛特意討要來過來,以做件坎肩穿。荒原這裏,晝夜氣溫變化大,若沒有保暖的東西,半夜很有可能被凍死,而皮毛厚實的豺狗皮,雖然不是適合做皮衣的材料,但是在這樣的環境裏,卻是件難得的保暖之物。


    “操!”那個搶奪豺狗皮的兵痞,白眼兒一翻,不說二話,徑直一腳飛踹向那個大膽說話的老漢。


    周圍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人們隻感覺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起來。這幫人實在欺人太甚!可是,這些憤怒的想法,卻隻能在心裏轉個圈兒,當他們看到那些兵痞手裏的閃耀著寒光的兵器,那些憤怒的想法,也立刻煙消雲散了。


    這時候,都自顧不暇了,哪還有空管別人?


    “砰!”


    “啊~~~”一聲淒厲的野獸般的慘嚎。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吃驚地看到那大漢已經抱著斷掉的大腿,在地上痛苦的打著滾。地上滿是殷紅的鮮血,眾人的腦袋瞬間木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誰!”帶頭的漢子一把抄起戰斧,獅子頭一般的腦袋環看來一圈兒,接著目光落在了最靠近那個兵痞的護衛身上。


    那附近,所有人在事情發生之後,都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而隻有旁邊的那個護衛,依舊立在那裏,屹然不動。那淡然的神情,與周圍驚慌失措的表情比較起來,著實惹眼的很。


    那領頭漢子眼睛中閃過狐疑神色,這個護衛身上的淡然氣勢,讓他感覺心裏沒底。在難民營這裏,除了自己上頭的那幾個老大,還沒有見過誰身上有這種處變不驚的淡定氣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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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在人群裏的兵痞已經回過神來,有倆人已經將那個斷腿的家夥攙扶起來,向外麵走去。那個護衛也不阻攔,任由其離去。其餘的幾個兵痞,已經快速圍了上來,虎視眈眈的看著中間的護衛。


    看到這些人的舉動,其餘的護衛手同時搭上腰間,在來的時候,為了不引起這些難民的戒備心理,他們的兵器都刻意偽裝,隱蔽地放在腰間。不留心的話,一般是看不出那些是兵器的。


    幾個護衛雖然沒有抽出兵器,但是這整齊劃一的動作,卻帶起一股劍拔弩張的壓迫氣氛,這些護衛是秦楚從巴頓的手下帶來的,個個實力不俗。瞬時間,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籠罩了整個場地。


    “嗯?”那個魁偉大漢這時候才錯愕的發現,在他的周圍還有十幾個裝扮不一樣的人。待看到他們整齊劃一的動作,魁偉大漢臉色大變,心裏湧起一股不安的感覺。


    “這些人是哪裏來的,麵孔可是陌生的很。”大漢心裏盤算著,接著目光快速掃過,最後目光落在了秦楚身上,“這個年輕人與他們是一夥兒的,而且手裏也沒有兵器,看上去也是有恃無恐,難道這些人都是他的護衛不成?”


    他也見過那些權勢人家的子弟,他們出行的時候,身邊總是會帶著一幫護衛。那氣勢跟眼前的這幫人,一模一樣。


    “這些人來這裏是為什麽?總不會也是逃難來的吧?”大漢念頭急轉,卻實在是想不明白,秦楚他們是為什麽來到這裏。


    看他身邊的這些人,也不像是個落魄的貴族應有的吧?誰見過落魄的貴族,還會有這麽一大幫護衛隨行守護的?要知道,能夠請得起護衛的,那都是有權有錢的人家!逃到這裏的難民,哪一個又是有錢有權的?


    有錢有權的早就成了其他帝國的公民,接受帝國的庇護去了!


    “來者不善?”


    大漢心裏已經有了畏懼情緒,身上氣勢也消了下去,手裏的戰斧向下壓去。在這種情況下,大漢可是不敢做出什麽出格的動作的。大漢的這個小動作落入了秦楚的眼裏。


    “怎麽不動手?”秦楚戲謔地看著那個大漢道。


    “哈哈,剛才兄弟我眼拙,沒有看到有貴人在這裏。真是失敬,失敬!這裏先陪個不是!”大漢打了個哈哈,眼珠狡猾地轉了轉,“還不知道貴人怎麽稱呼?”


    “我怎麽稱呼,與你有什麽關係麽?”秦楚毫不客氣道。


    大漢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秦楚的態度,讓他在自己的手下麵前下不了台。這可是在赤luo裸的打自己的臉啊!


    不過,看這個小子不懂得見好就收,想來也是沒有經曆過事,沒有吃過虧的富二代。大凡在外麵經曆過事情的,都懂得做人應該“見好就收”的道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如果做事情太極端,會遭到報應的!


    區區一個沒見過多少世麵的富二代,也敢在這裏橫,看來還沒有搞清楚這裏是怎麽個情況呢!


    荒原這裏,每天都有難民往這裏遷徙。在大漢的想法裏,秦楚這些人,便有可能是剛剛到這裏的。大漢進一步推測,這位富家子弟,極有可能是與自己家族走失了,才會到了這裏!


    啊哈,不懂人情世故的富家子弟,那不就是一頭肥羊麽?這兵荒馬亂的年代,富家人外出,哪個不是會把自己的重要財物,隨身攜帶的呢?


    想到這裏,大漢掃了掃秦楚。秦楚腰間的那條玉帶,還有脖子上的鏈子,立刻映入他的眼底。絕對是好東西!


    大漢已經把秦楚當作肥羊,反正外麵兵荒馬亂,區區一個富二代,死了也就死了,今天隻要把這裏的事情,處理的好,誰又能知道這裏發生的事情呢?


    大漢想到這裏,心裏便安穩下來,冷哼道:“給你臉你是不要臉,在這裏耍橫,你以為這裏是你家麽?叫兄弟,把這些不知死活的家夥帶回去,誰敢反抗,直接殺了!”


    聽到這話,小柔和小柔媽媽臉上浮現出擔憂的神色,秦楚可是小柔的救命恩人啊。


    秦楚哈哈一笑:“就憑你們這些歪瓜劣棗?沒有人修理你們,就認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不成?全部給我拿下!遇到了我,算你們倒黴,我今天就要為這些平日一直受你們欺壓的人們,討一個公道!”


    大漢狂笑,手裏的大斧猛地一掄,獰笑道:“孫子,你我看你還沒有弄清楚什麽狀況。這裏可不是你可以裝逼的地方!兄弟們,並肩上……”


    話音未落,周圍便傳來一陣亂響,那大漢的眼睛猛地睜的老大,倒吸了一口涼氣:“怎麽可能!”


    大漢帶來的手下,就在眨眼之間,全部被放倒在地!


    “孫子,現在帶我去找你的頂頭老大吧。”秦楚哂笑道,“我倒要看看,是那個兒子,會給我教出這樣的孫子來!”


    大漢臉色青一陣紅一陣,聽到秦楚狂傲的話,心裏卻又狂喜起來:“啊哈,這個呆瓜看來是瘋了,你以為我的老大跟我一樣麽?”


    大漢自然知道,老大的實力比自己要強上許多。據說,老大已經是七級巔峰的高手!果然是年輕人,不知道見好就收,裝裝逼也就罷了,居然還要去捋老虎須?


    不過大漢心裏也有所顧慮,如果徑直讓這些人去見老大,老大會不會認為自己沒有能力,讓人取而代之?自己這些人,在老大的眼裏,與小嘍羅並沒有什麽區別。惦記著自己這個位子的人可是不少,如果老大願意,可以隨時讓其他人來代替自己!


    想到這裏,大漢心裏又不禁有些擔憂,不過轉念一想,心裏卻又自我安慰起來:“不過,這一次確實不是我沒能力,實在是這幫人太厲害。如果老大了解情況,想必也不會為難我吧!”


    “你以為你是誰,我們老大也是你想見就……哎喲!”大漢還要磨牙,旁邊的兩個護衛直接過去將其踹翻在地,下了大斧,然後直接提了起來。


    “不帶路的話……嗯,不知道外麵的那群豺狗,對一個不能動彈的男人,有沒有興趣?”秦楚摸了摸下巴,“疑惑”道。


    大漢心裏直冒涼氣,立刻告饒:“我帶路,我帶路!”在富家子弟眼裏,人的性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自己又何必拿著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呢?


    秦楚轉身對那些驚慌的難民拱拱手,溫和道:“大家夥不必擔心,今天的事情,不會給大家帶來任何麻煩,大家可以繼續在這裏吃肉!”


    小柔媽媽想攔住秦楚,她可不想秦楚因此而去冒險。秦楚卻對她溫和的笑了笑,然後轉身向外走去。小柔媽媽一愣,秦楚已經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你們最好現在就放了我,否則……哎喲!”旁邊的護衛直接給了大漢一嘴巴,讓他閉嘴。大漢被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卻也知道了一件事:這幫孫子油鹽不進,為了避免再挨揍,自己最好少說話!


    在難民營中,有十二頂巨大的牛皮大帳。這牛皮大帳與那些難民暫居的茅草小屋比較,真的是天上地下。牛皮大帳方圓五百米之內,幹幹淨淨的,那些難民沒有敢靠近牛皮大帳居住的。


    再看牛皮大帳外的那些小嘍羅,秦楚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這裏麵了。


    但是這裏一共有十二個大帳,自己要找的老大,在哪個裏麵?秦楚指示護衛將大漢扔下來:“你們老大在哪個大帳裏?”


    大漢見到了這大帳,心裏再次湧起了反抗的勇氣,他瞅了一眼秦楚,冷冷一笑,然後猛地大喊起來:“來人啊,有人要造反了!”


    秦楚也不製止他,就在那裏抱著手看熱鬧。在牛皮大帳周圍的那些小嘍羅聽到大漢的呼喊,再看這邊的異樣狀況,立刻召集人手向這裏圍了過來。


    就在這時候,一幕令人憤怒的事情出現了,在離秦楚最近的那頂牛皮大帳裏,哭喊著跑出來一個渾身赤luo的女子,剛離開那個大帳十幾步遠,一道烏光從其中飛射而出,在那女子身上,穿胸而過!


    那十七八歲大小的少女口吐鮮血,在地上不斷的向外爬行,伸著手像是在祈求秦楚的幫助。可是眼睛裏的神采卻快速的黯淡下去,然後趴在地上再也不動彈。


    “一個不留!”秦楚牙縫裏蹦出這幾個字眼!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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