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房間中,一個看上瘦削的少年歪坐在床上,呆呆的看著屋頂,陽光斜照,帶起絲絲的暖意。


    陳舊的木門推開,一個婦人端著碗進來。


    “楚兒,感覺好點了麽?”婦人過來試了試少年的額頭。


    少年在推門的刹那已經驚醒,聞言甚是乖巧的道:“已經好了很多了。母親,你不用擔心我。”


    婦人微微笑了笑:“來,把這碗藥喝了。喝了之後,你就好了。”說著把散著古怪氣味的藥端了過來。


    少年皺了皺眉,對於這藥劑似乎很不滿意,卻沒有說什麽,接過碗,一仰頭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


    “先好好休息休息。”婦人幫著把被子蓋好,親昵的摸摸少年的頭,“飯在鍋裏,待會兒起來別忘了吃飯。”說完婦人便閉上門,走了出去。


    少年眼中閃過與他年紀不相配的複雜神色,輕歎了一口氣。


    “沒想到,我堂堂修真者,居然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少年抱頭躺在床上輕歎,這個少年便是秦楚,隻是還沒有適應眼下的生活。因為當他清醒過來之後,卻現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世界。雖然名字依舊是秦楚,但是身份卻是一個少年,並且還有一個叫做秦思謝的單身母親!


    秦楚呆整整四天了。秦楚每次想到現在的處境,都是感到自己是處在幻境中。


    “砰!砰!砰!”外麵院子裏傳來捶打衣服的聲音,那是秦楚的母親在為那些富人家洗衣服。


    對於這個突然出來的母親,秦楚情感複雜,在他清醒過來的這段日子裏,這個婦人便一直,在身邊照顧他,沒日沒夜。說不感動那是假的,但是卻心中有點忐忑,因為秦楚都弄不清楚,到目前為止是怎麽一回事。


    肚子一陣轟鳴,饑餓的感覺讓秦楚再度回過神來。再次成為凡人,讓他必須像凡人一樣吃喝拉撒!


    穿上鞋子,秦楚下了地。這是一處簡陋的院落,生活在這裏的,隻有秦楚與母親。


    來到外屋廚房,鍋上蓋著鍋蓋。


    秦楚輕歎一口氣,看著這樣子,母親又沒有吃飯,就去洗衣服了。


    洗衣服,是母親維持這個貧困家庭的唯一活計。秦楚的母親就是靠著給周圍富裕人家洗衣服,賺取幾個銅幣,維持生活,以及供應秦楚的上學費用。


    前幾天秦楚大病,秦思謝去買藥花去了家中所有費用。甚至連家裏的生活都異常艱難起來,連最起碼的溫飽都難以維持。所以秦思謝每天都賣力的洗更多的衣服,以賺取更多的錢生活。


    鍋裏隻有兩塊幹癟的黑麵包,還有一碟黏糊的菜湯。


    秦楚已然沒了胃口。


    推門出來,院子裏陽光下,瘦削的母親正挽著袖子,吃力地拿著一根粗棍,使勁捶打著石板上的衣服。此時正是春寒,母親的手凍得又紅又腫,上麵滿是血口子。


    “母親,”秦楚看的心中酸楚,“我幫你洗。”說著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幫忙。


    “你哪會洗衣服啊,再說這事也不是你做的!你現在就應該好好養病,然後回學院上課去。都四五天了,落下了不少課了。”這位勤勉慈愛的母親立刻製止了秦楚,關愛道“吃飯了沒?”


    秦楚剛要回答,驀地看見母親的臉色呈現病態的灰白,兩腮上卻是潮紅,一副氣若遊絲的樣子,登時大吃一驚“母親,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這樣子?”這分明是身患重病的樣子啊!


    “沒事。”母親擺了擺手,“就是這幾天沒睡好。”


    秦楚心中一陣酸楚,他當然知道,這幾天自己的母親,為了照料自己,根本沒有好好休息過!


    “腿麻了,扶著我站起來。哎喲”母親掙紮著站起來,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向旁邊倒去。


    秦楚一把抱住母親,卻見到母親已經已經緊閉雙眼,竟然昏了過去。


    “這麽燙!”秦楚大驚失色。


    現在正是春寒時刻,母親一直操勞洗衣服,休息不好,營養也跟不上,身體元氣虛耗的一空,自然容易被濕寒邪氣侵入。


    秦楚吃力的把母親抱進了房裏,把母親安置好,現在母親已經高燒起來,如果沒有及時辦法,很容易出事兒。


    秦楚立刻來到廚房,卻失望的現,偌大廚房連點薑蔥都沒有。


    這可怎麽辦?秦楚束手無策。


    這是秦楚自修真以來,第一次感覺自己的沒用。


    對於母親現在的症狀,秦楚雖然有許多種救治方法,卻沒有任何的力量去解決!


    憑借秦楚的實力,現在隻要輸給母親一點真元力,或者用拿修道弟子服用的最普通的固本培元丹,母親也會立刻好轉起來。


    但是秦楚他現在不僅僅沒有雄厚的真元力,身上更是沒有一顆丹丸!


    沒有辦法,秦楚隻得用起了最土的辦法——端著臉盆,不斷用濕毛巾給母親擦臉降溫。


    可是,這樣也隻能緩解母親的難過,對病症卻沒有絲毫幫助!


    母親燒越來越厲害,秦楚望著躺在床上痛苦難耐的母親,心中充滿了憤恨。此刻,哪怕自己有一絲絲的真元力都可以救了母親啊!可是,自己此刻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


    “秦楚,你在麽?”就在焦灼難耐時候,外麵傳來清脆的女孩子聲。


    秦楚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艾莉婕”!艾莉婕是自己學院的同學,也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不過,她來這裏幹什麽?


    秦楚放下盆子,推門出去。院子裏,俏麗的艾莉婕正好奇的左顧右看,見著秦楚出來,臉上浮現出來一抹笑意。


    “秦楚,你病好了麽?”艾莉婕打量了下秦楚,“你這麽多天不去學院,我好擔心你。”


    秦楚心裏湧過一道暖流,可是想到現在的母親,秦楚還是愁眉緊鎖,點點頭:“我已經好了。”


    艾莉婕似乎看出了秦楚的憂愁,小心問道:“秦楚,你怎麽了?你病好了難道不應該開心麽?為什麽你還是緊鎖眉頭啊?”


    “我母親病了。”


    “啊?”艾莉婕大吃一驚,“伯母也病了嗎?秦楚,你知不知道,最近幾天帝都流行起來大瘟疫,不斷地有人死亡。我開始還以為你是瘟疫……神啊,伯母該不會是……”


    秦楚登時大驚:“瘟疫?”


    對於瘟疫秦楚是有了解的,沒修道之前,人們謠傳瘟疫是妖魔作祟,禍害人民,後來又說是疾病傳染。母親的病症,立刻讓秦楚確定下來,這正是瘟疫的基本症狀。瘟疫,不論如何,隻要不及時救治,很可能暴斃。


    “不行,必須帶伯母去教堂,請神父治療。”艾莉婕果斷道,“我的馬車就在外麵,咱們現在就”


    秦楚還能說什麽呢,心裏已經滿是感動,瘟疫是傳染的,即便不是傳染的,普通人見到病人也會敬而遠之。可是艾莉婕卻沒有在乎這一點,隻想著救人!


    在艾莉婕的幫助下,母親被抬上了車,然後駕車急趕往附近的阿洛子教堂。


    ……


    教堂外排著長長地隊伍,這些人都是來教堂尋求神父治療的!


    秦楚吃力的背著母親,此刻秦思謝已經渾身是汗,濡濕了秦楚的後背。艾莉婕在後麵扶著秦思謝,在艾莉婕的指引下,他們沒有排隊,而是從側門直接進了教堂,外麵的人見他們這樣不排隊,登時大聲怒罵起來。


    “尊貴的艾莉婕小姐。”一個一身黑衣的中年神父快步走了過來,見著艾莉婕臉上立時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顯然,這個神父是認識艾莉婕的。


    艾莉婕直接道:“麥神父,我們需要您的幫忙。請救救這位虔誠地教徒吧,她很不幸,也染上了大瘟疫。”


    麥神父稍稍一愣,點點頭,待看見穿著普通的秦楚以及背後的母親時候,眼睛深處閃過一抹驚訝和高傲。


    “樂意效勞,稍微等待一下。艾莉婕小姐,我需要先為她祈福。”麥神父淡淡道。


    說著麥神父讓秦楚把秦思謝放在旁邊的簡陋木床上。此刻母親已經鼻息粗重,渾身是汗,體溫高的駭人,痛苦的在那裏出無意識的呻吟。


    秦楚很不明白為什麽這個麥神父還不立刻救助自己的母親,而是在這裏裝神弄鬼的念念有詞。


    “你還要弄到什麽時候?我的母親需要你立刻救助!”見著母親痛苦的樣子,秦楚終於按耐不住打斷了麥神父的祈福。


    麥神父一臉怒色:“這裏是神聖的教堂,請不要大聲喧嘩,否則我會讓人把你請出去!”


    艾莉婕安慰秦楚:“秦楚,麥神父施術前都要先祈福的,這是規矩,一會兒就好了。”


    秦楚臉色鐵青,心中冷哼,卻也沒辦法,隻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在那裏痛苦的呻吟著。


    等老子修複恢複了,就拆了這家狗屁教堂!秦楚心中如是說。


    麥神父好容易祈福完,這才冷冷道:“讓她站起來。”


    秦楚頓時大怒,母親都燒的昏迷不醒了,還讓站起來,這不是強人所難嗎?秦楚正要怒,旁邊的艾莉婕已經走過去,吃力的攙扶起來秦思謝,秦楚顧不得理會麥神父,忙上去幫忙。


    艾莉婕解釋道:“讓伯母站起來是為了讓治愈術的效果更好。躺著的話,治愈術的力量會浪費近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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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楚這才消了消怒火,但是對麥神父的惡劣態度感到尤為厭惡。


    麥神父傲然的站在秦思謝麵前,一隻手放在秦思謝的頭頂上,嘴中念念有詞。秦楚吃驚的看到,麥神父手掌突然變得瑩潤起來,再然後大量的光點從手上灑落下來,自上而下,籠罩住了秦思謝的身體,光點快的鑽入了秦思謝的身體裏。


    “這是仙術?”秦楚下意識的第一反應,旋即腦海中的記憶顯示,這是教堂神父的看家本領治愈術,是屬於光係魔法中治療法術的一種。


    隨著光點的滲入,秦思謝像是恢複了一樣,慢慢的不再呻吟。


    大約過了兩分鍾,麥神父這才收了手,此刻麥神父臉上稍微有了疲憊神色。


    “感謝麥神父。”艾莉婕向麥神父表示感謝,秦楚也不是不識好歹,也向麥神父表示了感謝,不過麥神父很顯然對秦楚致謝沒有半點的接受的意思。


    艾莉婕從袋子裏麵掏出來幾枚金幣,扔進了前麵的箱子裏,麥神父的臉色才稍稍好轉。一行人告辭,離開教堂的時候,秦楚看見排在外麵等待神父施展治愈術的人更加多了起來。長長地隊伍都排到了教堂對麵的路上。


    看著那些麵對死亡,哀嚎不已的人,其中有很多人是衣著華貴的富家人。秦楚眼光閃爍,帝都真的是瘟疫大流行了!


    艾莉婕再用馬車把秦楚和母親送回了家。


    幫著弄好了之後,臨走前,艾莉婕看了看院落,有折身回來,塞給秦楚一個錢袋子,打開一看裏麵有十幾枚金幣。


    秦楚拿著錢袋子,心中隻剩下了感動:“艾莉婕,這錢算我借你的。謝謝你。”


    “錢的問題再說,要是還有困難,就來伯爵府找我。”艾莉婕莞爾,再三叮囑,“治愈術施展完後,伯母身體虛弱,你要多買補品,給伯母補一補。”


    說完了這些,艾莉婕才上了馬車離去。


    秦楚看著艾莉婕離去的馬車影子,心中五味陳雜邪惡分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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