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菡因為一直曬在太陽底下,未進半滴水,此時雙唇起皮,儼然有些脫水。


    “花嬤嬤,你瞧淩姐姐都脫水了,你還是快些給她弄些水,這樣下去可不行!就算她昏迷著,但帕子打濕給她敷敷唇也行。”


    花嬤嬤一看,見淩菡不僅唇色發白,上麵還起了一層皮,此時她昏迷著,但緊皺著眉頭,儼然一副十分不舒服的樣子。


    馬車現在的速度很慢,從現在這個位置到將軍府也要半炷香的功夫,花嬤嬤想著耽誤不得,她打量了楚汐月一眼,見她一臉關切,思來想去,還有車夫看著,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


    於是她便叫停了馬車,叮囑車夫在這稍等片刻,她去買些水來。


    剛走了幾步又有些不放心,重新折回來,在車夫耳邊低語幾句,這才放心離開。


    上京的酒樓茶鋪裏都是有賣現成可以喝的水,裝在皮囊中,專門供給那些路過口渴,但沒時間坐著品茶的人。


    花嬤嬤剛走,楚汐月看了看還昏迷的淩菡,她眸色微沉,眼底卻帶著幾分雀躍。


    她伸出手,直接死死按住了淩菡的人中。


    當然這麽做,並不能讓淩菡快速清醒來,但會讓昏迷中的淩菡有痛感,身體一瞬間會有些反應,簡單來說,是半昏迷狀態。


    隻聽她呢喃一聲,眼皮微微抖動一下,連帶著手指也開始動了起來。


    馬車外,車夫聽到裏麵有動靜,似乎是淩菡的聲音,他還想仔細聽聽辨認一下,就聽見楚汐月驚呼,“淩姐姐你醒了?可有哪裏不舒服?”


    車夫聞言,忙拉開車簾確認,隻見楚汐月攔著淩菡,而淩菡背對著他,瞧不出是不是醒了。


    楚汐月見車夫掀開簾子,立即喝道:“放肆,你一個車夫,怎麽行事如此無禮!”


    車夫又趕緊放下車簾,他隻是一個車夫,根本不懂這些小姐們的恩怨,他剛剛之所以掀開車簾,也是因為花嬤嬤剛剛交待,要時刻注意著馬車裏的動靜。


    若是放在往常,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麽做。


    車夫縮著著脖子,老實巴交的坐在馬車外邊,這時楚汐月掀開了車簾,車夫本能朝她這邊看來,楚汐月怒瞪,“看什麽看,將軍府的車夫都是這麽沒規矩的嗎?你們小姐內急,我帶她去如廁,給我轉過去,你且在這等著!”


    楚汐月小姐架勢十足,嚇唬嚇唬車夫還是綽綽有餘。


    車夫低著頭黢黑的臉一紅,他心說這些長的跟仙女一樣的小姐,原來也會內急呀!


    楚汐月見車夫當真老實的轉過身去,這才將淩菡連拉帶拽的拖出馬車。


    淩菡比她高許多,所以體重肯定也比她重一些,但楚汐月這一年在莊子裏幹了不少粗活,自然也是練了一些蠻力,因此當她將淩菡搭在自己肩膀上時,並不覺得重。


    反而她因為無比期待與雀躍的心情,整個人感覺充滿了力量。


    因為花嬤嬤要買水,所以馬車就停在了城中最繁華的街道,這倒兩邊都是店鋪,因著這條街人多,因此街尾暗處搭建了個小小的茅廁,一供往來人一時內急方便用。


    楚汐月一路架著淩菡拖著朝茅廁而去,還沒找到,還隔著老遠就聞到濃濃的臭味飄來。


    她忍不住停下腳步,嘔了一聲。


    不像大戶人家府裏的茅廁,每日都有專人清理,路邊的茅廁因為用的人多,且不是每日清理,因此,其味道可想而知有多臭。


    可楚汐月不敢多耽擱,生怕一會花嬤嬤追過來,她隻停了片刻又重新拖著淩菡往茅廁的方向而去。


    一想到,淩菡那張如花似玉的臉上馬上要裹滿糞便,她就興奮不已,她吃過的苦自然也要讓淩菡吃一吃,也不枉姐妹一場!


    終於她將淩菡拖進茅廁,她伸長脖子低頭往坑裏瞧了瞧,那坑裏滿是黃色汙穢,有條狀的、有不成型的糊狀、強烈的視覺衝擊與嗅覺衝擊,致使她胃裏一陣翻湧。


    “嘔!”她實在忍不住,將剛剛席上吃的東西都吐了個幹淨。


    等吐的差不多,她毫不猶豫將一直拖著淩菡的手一鬆,隻聽“啪嗒”一聲,淩菡臉朝下落入了糞坑,還濺起老高的屎,好在楚汐月反應快,快速閃了出去,這才沒讓那些東西沾到身上。


    “哈哈哈哈哈........”做完這一切,楚汐月突然笑了,頓時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但她低頭時,又瞧見自己那雙因為在莊子被苛待勞作而變得無比粗糙的手,她的心底頓時一彌漫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


    她在莊子上的日子,全靠著對淩菡的恨度過的,曾經她幻想過要如何報複回去,可如今這麽輕鬆的報了仇,她又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這時她聽到不遠處有馬車疾馳而來的聲音,她立即又收斂了心神。


    換上一副慌裏慌張的模樣朝著馬車停下來的方向跑去。


    隨後,她扯著她此生以來最嘹亮的聲音大喊道:“快來人呀!不好了!將軍府的淩小姐掉糞坑裏去了。”


    趕過來的花嬤嬤臉色蒼白,她心說完了,全完了。


    她剛剛以最快的速度買好了水,等回到馬車上時,卻已經不見淩菡和楚汐月的身影,她心中大驚,忙斥責車夫辦事不利,讓他看緊兩人,怎麽此時都不見了。


    車夫支支吾吾,心裏也是委屈,最後才說淩菡好像醒了,內急想如廁,楚汐月帶她去了,自己一個大男人總不能跟著。


    花嬤嬤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淩菡剛剛一直罰跪在外,都缺水的嘴巴起皮,又怎麽可能內急?


    她再三問車夫是否真的看到淩菡醒了,車夫實際也不確定,但他見花嬤嬤的樣子害怕被追責,於是一口咬定,淩菡就是醒了。


    花嬤嬤也不想再糾結這個問題,當務之急是先將淩菡找回,既然說是去如廁,那她便讓車夫駕著車去最近的茅廁看看情況。


    沒曾想這馬車剛停穩,就聽見楚汐月在那喊有人掉糞坑了。


    花嬤嬤好歹也是在內宅生活了幾十年的老嬤嬤了,這點手段還是清楚的。


    她身子一晃,眼前一黑,感覺天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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