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君在孟銅錢麵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現今陰冥日漸衰落,止不住哪一天就會消亡。我知你並非鬼族中人,我拜託你,倘若有那一日,護她周全一二。」


    ————


    陰冥覆滅後,孟宜的情緒就很不穩定。


    因為鬼族消亡,原屬的靈力都漸漸退化,她逐漸地變成一個普通人。


    後來,閻恪要娶寧婉風過門。


    大抵世間事都有些如此,待你身處漩渦,趨炎附勢的雖不算多數,落井下石的必定有之,敢接近的就真是屈指可數了。


    所以元風殿日復一日無人理會,後來就經常有人上門找茬。


    孟宜的情緒本身也很不穩定,接受了陰冥覆滅的事實後,她整個人萎靡了很多。


    那時候司鸞趕赴極樂山出任,真正跟在她身邊的,也就孟銅錢一個人了。


    但她脾氣很壞。


    要麽死寂沉沉不說一句話,他隻要靠近些,便大罵他沒用,怪他給自己找麻煩,叫他滾遠點。


    孟銅錢眼看著她砸東西。她同人吵架總是氣勢很足,好像這樣就能高人一等似的,但那些瓷器玉器總是碎在她自己的腳下,好像多麽兇狠似的,到最後也是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但天宮的日子一日比不得一日。寧婉風眼裏容不得沙子,閻恪便要除去這顆沙子。


    孟銅錢大概能領會她能想什麽。


    除去她的壞脾氣。她大概知道天宮的人針對的隻是她一個人,他若是揚長而去,日子必定好的多。


    她覺得自己是個倒黴鬼,是克星,她不願意他跟著她吃苦頭。


    她從前開始,就是一個嘴硬的人。


    孟銅錢離開她了,他跑去閻恪的眼皮底下,去給寧婉風搖尾乞憐。


    這樣,有他幫襯,她的日子大概會過得好些。


    孟銅錢知道她不會領情。


    但他沒什麽後悔不後悔的。正如在吹魂裂,他顧不得天帝交待的任務,顧不得所謂愛恨糾纏,毅然跳下了吹魂裂。


    世人都道崐山弟子蠻南被斬殺於疾風台,這是最好的結果,所有的事情都有了交待。沒有人知道吹魂裂那一躍。


    他想他這一生,也算不負眾望。但他已經沒有臉麵去見死去的亡魂,他也無法麵對孟宜。


    孟銅錢醉醺醺地躺在陰冥的花田巷。


    如今清荷十裏,月色朦朧,一切美好得不真實。兩行清淚從他臉龐無聲劃落。


    第130章 神仙·辦手續


    閻恪知道我這句話不是一時衝動,因而杵在那裏沒有動作。


    我道,「你不是答應過我,讓我重建陰冥麽?」


    「我多方打聽過,重建陰冥,需要鬼族血脈。我如今嫁給了你,算作是天族之人,便不能繼承鬼族基業。」


    閻恪沉默了一會兒,浮雲的影子落在他腳邊,他終於開口了,「不能再等一等麽?」


    我笑道,「你知道我盼望這一天已久。」


    「我知道。」他抿著唇,目光裏糾集著,而後點點頭,「我答應你。」


    我知道他會答應的,卻沒承想會這般爽快。由來閻恪也有這般好說話的時候。


    不過問,不質疑。


    其實此前,閻琛的正配,極樂山的真正神女,胡清媚來探望我。


    平日裏見我的人,閻恪都經過了層層篩查的。聽說前任天妃,也就是閻恪親娘,聽聞我回來早就要召見我,隻是都被閻恪阻了回去。


    胡清媚見我,他也是打算阻攔的,我說想見一見,他便也同意了。


    這位神女,和胡清媚不同,端的是端莊典雅,秀麗大方。


    她送了許多禮物,隻道,「且不論他們兄弟如何,我們女兒家妯娌間的感情並不能受影響。」


    我看著她,想起當日閻琛為了索取胡雙喜的記憶,毫不猶豫地願意交出她的性命。


    胡清媚笑,「天妃看我,似乎眼底總有種悲憫情懷。」


    「兄弟如手足,娘娘怎的說這番話?」我意有所指,「閻琛天帝,在娘娘眼裏,是一個怎樣的人?」


    她很淡然處之,「殺伐果斷,有魄力,註定君臨天下的人。」


    我笑,「我還是頭一回聽說有人這樣評判自己丈夫的。」


    「天妃問的,不是天帝的為人麽?我作為閻琛的妻子之前,首先是天宮之後。」她突然抿嘴笑了笑,似乎是覺得自己失言了,「瞧我平日話本是不多的,今日與天妃一見如故,竟多嘴了。」


    一見如故不知真假,但我想,她來的目的,大概是達到了。


    她的話裏話,兒女情長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自身的利益最大化,才是正道。


    出發點為我好自然不是。人人都道閻恪如今對我千依百順,我若是重建陰冥,他必然應允,分去閻恪大部分心思不說,其人力物力,也是一筆大消耗。


    隻是不必勸,我的心裏早也有了計量。事情總要一件一件來辦的。


    ————


    我和閻恪到了六界姻緣局,門檻還沒踏進去,眼尖的夥計早迎了過來。


    掌司是個老爺子,我發和離申請的時候聽說過,據說是從外地進修回來的,將六界姻緣局辦得如火如荼,所以在姻緣局裏,頗有聲望。


    他顫顫巍巍地跑了過來,「天、天君,您怎麽大駕光臨了,老叟有失遠迎,實在該死,該死……」


    閻恪扶著我坐在前台的凳子上,語氣輕描淡寫得和點菜一樣,「給我一本和離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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