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聲叫了一聲,看台上的人轉過頭來,強撐著嘴角笑了下:「你來了,先坐吧。」


    孟溏浠在旁邊坐下,她能感受到盛依低落的情緒,但她不知道為何,也隻能靜靜的等待她慢慢的恢復。


    過了會兒,盛依吐了口氣,問孟溏浠:「你放棄出國名額是因為白榆椋嗎?」


    孟溏浠抿了抿唇:「一半一半吧。」


    「所以他才不理你的吧。」明明是問句,可盛依卻用著陳述的語氣說出來,像是極其肯定一樣。


    孟溏浠眼底劃過一抹失落:「嗯」


    過了會兒,盛依問道:「你還記得在禾木時,你問我為什麽白榆椋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是怎麽回答的嗎?」


    孟溏浠回憶起來。點了點頭:「嗯」


    她說他看到了世界的另一麵。


    盛依轉頭望向她,聲音有些顫抖,像是難以啟齒:「因為,你。」


    ——他看到了世界的另一麵。


    --因為你。


    孟溏浠不可置信的看向盛依:「怎麽可能。」


    「至於為什麽他不讓我說,我也不會告訴別人。」盛依苦笑:「你想看看他以前的樣子嗎?」


    孟溏浠像是猜到了她表達的意思:「通過空間物理實驗嗎?」


    「嗯。」


    「那你呢?」


    盛依擦掉眼角的淚,說:「活著的人,就別留遺憾了。」


    孟溏浠皺著眉剛要說話,盛依就緊接著說:「我可以保證你們兩個的身體不受侵害,但是……你醒來後,或許白榆椋會失去關於你的所有記憶。」


    「失去記憶。」孟溏浠呼吸急促,搖了搖頭:「不行。」


    盛依站起身來:「今天是周一,你有三天的時間可以考慮一下,周四下午如果考慮好了就來實驗室找我。」


    「這裏的一天為回憶裏的一年,也就是說,周日晚上你就會醒來,到那時你已經經歷過白榆椋記憶裏的三年。隻是經歷,但是……不會做出任何結果的改變。」


    「你可以周四晚上請假說你回家,這樣不會有人察覺。」


    孟溏浠坐在原地,略微出神,像是在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盛依看她眼神有些憐憫,輕聲說道:「回去看看吧……或許一切就會有答案。」


    孟溏浠僵硬的抬頭看向她。


    「我先回去了,太晚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盛依走後,孟溏浠坐在看台上,耳邊一直迴響著她剛才說的話。


    『他是因為你才看到世界的另一麵的。』


    『你真的不想見見高中的白榆椋嗎?』


    『你不想知道那一麵是什麽嗎?』


    『回去了就可以知道答案。』


    孟溏浠鼻子一酸:「可是他會忘記我啊。」


    日子一天天的靠近,周三晚上孟溏浠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


    淩晨兩點的宿舍特別安靜,窗外一抹月光悉數灑進來,讓黑暗中的宿舍有了一縷光亮。


    她忽然想起去年玩密室逃脫的時候,不管她是害怕還是不怕,白榆椋都會在第一時間保護她。


    從那個時候她便感受得出來,他一定也喜歡她。


    從知道她為了他放棄留學開始,他便開始遠離她,這一個月以來,突然的疏離,間接的陌生,都是他們兩個不可能在一起的證明。


    因為男孩害怕她越陷越深,最後傷害的隻有自己。


    現在終於知道那天在墓園,白榆椋說的那句『互相喜歡卻沒有在一起。』是什麽意思了。


    她是真的很想知道白榆椋以前的樣子。


    那個笑起來可以撐起整片陽光的男孩。


    孟溏浠紅了眼眶:「真的是因為我嗎?」


    盛依說你是因為我才看到這個世界的另一麵的,如果我回到過去,你是不是就會忘記世界的另一麵。


    然後繼續陽光快樂的活著。


    孟溏浠把身體縮到一起,緊咬著牙關失聲哭泣:「如果是這樣……忘了我也沒關係。」


    次日下午,孟溏浠找餘澤明請了周五的假,和餘琳她們說了一聲,便去實驗樓了。


    從早上開始,天氣便陰沉沉的,像是隨時要下雨。


    「叩叩。」


    孟溏浠敲門,裏麵的人看到來的人,表情沒有意外:「我就知道你會來。」


    「為什麽?」


    盛依說:「因為,你喜歡他。」


    因為你喜歡他,所以你不忍心他痛苦的活著。


    因為你喜歡他,所以你想知道他經歷過的到底是什麽。


    因為你喜歡他,所以你想陪他渡過那段困難的日子。


    僅僅隻是因為你喜歡他。


    孟溏浠苦笑。


    「我再提醒你一下,你無法改變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如果回憶裏白榆椋和你有過相遇,那麽回到過去的你,所有人都無法看到,你也沒辦法觸碰任何東西。」盛依說道:「當他坐上來往江州的飛機,你將醒來。醒來後……不隻是他,所有人都會忘記你和白榆椋曾經認識。」


    盛依輕聲問她:「決定好了嗎?」


    孟溏浠看了眼窗外灰濛濛的天氣,雨還是沒有下。然後坐在機器台上:「嗯,決定了。」


    盛依幫她把線路插在頭上,剛準備打開機器,察覺到手上有力量,她側頭看過去。


    孟溏浠的眼眸裏劃過一抹溫柔:「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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