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秋姝之很快收回手,變成之前優雅矜持模樣:「突然想到一位故人,失禮了。」


    故人,指的是曾經的薑世女嗎?


    剛才還同他那麽親昵,現在又遠離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得見摸不著,薑姒藏在袖中的手指緊緊攥著,竟有些氣惱。


    氣惱、


    薑姒突然被自己的情緒嚇了一跳,驚駭不已。


    「時辰不早了,我先進去了。」她淡淡道。


    薑姒穩下心神,衣袖故意在她的領間蹭了蹭:「那婢子就打擾您和殿下獨處了。」


    她身上的香味是苗□□有,香氣濃鬱持久,遇水也不會散。他們剛才相處了這個長時間,秋姝之的衣服上早就沾染上了他的香氣,月冠儀那麽敏感的人,一定可以察覺。


    到時候......


    薑姒垂眸一笑。


    世間女人皆薄倖,任憑秋姝之現在對月冠儀有多好,他總有辦法讓他們夫妻二人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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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姝之走進臥房時,房門正是虛掩著的,窗扉間透出黃昏斑駁剪影。


    不知為何,秋姝之放慢了腳步,透過門縫往裏麵望去。


    月冠儀正獨坐在床邊,長發用一支木簪子綰起一個髮髻,其餘長發淩亂的披散著,他支著頭看著窗外的景色,鳳眸黯淡無色略帶一絲淡淡的憂鬱。


    修長的手指握著腰間繫著的暖玉佩,那是她送給他的定情之物,他仔細的放在手心裏,手指摩挲著細密的軟玉,濃密的鴉睫低垂著,黃昏光影透過睫毛,落在他的眼睛上,呈現出絕美的琥珀色,但這琥珀色毫無光澤,似一位毫無生氣的雪山美人。


    他的目光遙遙不知落在何處,但眼底惆悵低落,眉間落滿感傷之色。


    像極了...獨守空房的寂寞人夫。


    秋姝之心底幽幽嘆息,這段時間自己確實忽略他了。


    她推開門,輕手輕腳的走進,繞道他身後,雙手蒙住了他的雙眼,輕輕一吻落在他的額頭:「在想什麽?」


    月冠儀感受到身後傳來的溫暖,仰起頭,露出修長的脖頸,喉結明顯滾動。


    略顯蒼白的薄唇翕動著:「想您...」


    這樣放肆輕浮的話,月冠儀還是一次說。


    在她麵前,他總是格外克製自己,一舉一動都恨不得拿出《男德手冊》,把上麵的一字一句都當做尺子比劃著名。


    除了在床上,會像變了個人似的,換著各種花樣姿勢伺候她,或許是童年時期的遭遇,讓他對敏感輕浮的字眼評價格外敏感,更怕因為娶了他,讓她名譽受損被別人恥笑,所以在床下時他都秉持著穩重的大家端莊之風,讓人挑不出什麽錯處。


    忽然,秋姝之蒙著他雙眼的手指顫了顫,似乎什麽溫熱的東西濕潤了她的掌心,她收回手,隻看見那雙她愛極了的鳳眼噙滿淚水。


    秋姝之慌了,單膝跪在地上,擦拭著他眼角的淚痕:「怎麽哭了?可是昨晚冷落了你的緣故?」


    「...秋娘...」月冠儀抱著她的腰,將癡纏著臉深深的埋進她的脖頸間:「秋娘...我隻是想...」


    陌生又熟悉的香味縈繞在他鼻尖,月冠儀整個心頓時如墜冰窟。


    這不是秋娘身上的香!


    濃鬱的香氣是隻有男人才會塗抹的,秋娘她,抱過其他男人。


    一股巨大的危機感撲麵而來,手心涼的徹底,鳳眸瞳孔驟然緊縮。


    「想什麽?」秋姝之輕吻著他的眼角,將他眼角的淚痕全部吃了進去。


    溫熱的觸感試圖暖熱他渾身幾乎被冰凍住的涼意,月冠儀幽幽回神。


    他的幸福這麽快就要失去了嗎?


    怪不得、怪不得這段時間秋娘的心總不在他的身上。


    月冠儀心中湧起無限的空虛和惶恐,似一塊千斤重的墜子,拉扯著他的心髒無限下墜,失重感帶來的深淵般的恐慌,密密麻麻見縫插針從腳底一路蔓延到全身,沒有一處可以倖免於難。


    「月兒、月兒、」


    月冠儀全身輕顫著,思緒不受控製的渙散著,禁慾的人肉皮囊之下,禁錮著凶獸在這一刻在也控製不住,咆哮而出,將一切禁錮著的禮教撕爛扯碎,換成濃稠暗紅的毒漿。


    「秋娘、」他喃喃的念著秋姝之的名字,手攀上她的肩,聲音似哀鳴般:「秋娘...別離開我,求您...別離開我。」


    「怎麽了?你為什麽這麽說?你是我的夫郎,我怎麽會離開你?」秋姝之捧著他布滿淚痕的臉。


    他的神智近乎混亂,總覺得有什麽東西拉扯他的神經,嗓音在無聲的撕扯狂喊。


    但他不敢質問她身上為什麽會有別的男人的香味。


    生怕自己的質問會得到一個令他無法承受的回答,壓斷他最後一絲理智的弦。


    如果他真的伺候好了秋娘,讓秋娘滿意,秋娘又怎會移情別戀,怎麽會寵愛其他男子...都是他的錯,是他做的不好...


    他精神近乎崩潰癱軟在地上,雙膝跪地,虔誠的拉著她的手,像隻搖尾乞憐的狗哀婉乞求:「秋娘...別喜歡別人...」


    「你都知道了?」秋姝之下意識以為,自己剛才和藍兒在梅窗外的小動作發現了,連忙大力的將他擁進自己的懷中。


    他的身子僵硬冰冷像剛從雪堆裏挖出來,她的唇瓣停留在他的耳畔,壓著聲音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不知過了多久,月冠儀顫顫的抬起頭,泛紅的鳳眸裏閃爍著點點淚光:「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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