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歌主動退開幾分,言歸正傳:“我一直以為我體內的封印也是母妃用其它的手段留下的,原來不是……”


    他沉默片刻,接著道:“難道……這封印中的力量……”


    “不是。”楚溪沅知道蕭長歌的意思,她搖了搖頭。


    蕭長歌點了點頭,他想也是。


    如果是棲桐留下的咒力,那又怎麽可能能夠為他所用呢?


    而且他早就知道,這封印非同一般。


    如果不是他的修為有了進一步的突破,並不僅僅隻是擁有蕪妃留下的力量。


    以那樣的修為,他是根本不可能讓封印破裂,從而調動封印於其中的力量的。


    這一刻,楚溪沅和蕭長歌想到了一塊。


    這是出乎棲桐預料之外的事。


    但變故這種事,誰又能真的料得準呢?


    正如棲桐也不會知道,楚溪沅不再是原來的楚溪沅。


    她雖為咒師之體,卻也沒有像她所言的受到詛咒那般,任由靈根消失、靈力盡散!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和蕭長歌,都是打破桎梏的人!


    可是如此一來,棲桐留下的封印,不是咒力,也不是蕪妃的修為,那這封印中的力量,到底是什麽?


    又從何而來?


    楚溪沅本來以為棲桐留下的信息能夠為她解答疑惑,結果卻是帶來了更多的疑惑。


    蕭長歌突然問道:“這封印,是你娘為了你留下的,對嗎?”


    楚溪沅一驚,沒想到她什麽都沒說,蕭長歌卻輕易就自己猜到了!


    她本想反駁,但對上蕭長歌那雙暗沉無邊的雙眸,一時間,她什麽都說不出來。


    這一遲疑,就錯過了最佳隱瞞時機。


    她的無聲,等同默認。


    蕭長歌若有所思:“你母親為你留下封印,是為了讓你變強?還是為了保護你?”


    “我不知道……”楚溪沅悶悶道:“她沒來得及說。”


    “是嗎?”蕭長歌微微蹙眉。


    楚溪沅見他懷疑,不由瞪了瞪眼睛,抬高了音量:“你不是說過相信我嗎?”


    蕭長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怎麽這麽大反應。


    但哄媳婦兒嘛,順著總沒錯。


    蕭長歌從善如流:“嗯,我信。”


    楚溪沅:“……”


    夜幕厚重,無聲降臨。


    書房。


    “傳書回族中,讓金羽衛親自去查。”


    蕭長歌說著,親手在密簽上寫下“咒師”二字,頓了頓,又添上了兩個字——封印。


    “主子!”春竹單膝跪地,聞言震驚地看著蕭長歌,“您真的要調動金羽衛?您可知老主人雖然在閉關前把金羽令給了您,可是金羽衛卻是代表……”


    “春竹!”蕭長歌不悅地微微蹙眉。


    春竹一凜,另一隻腳同時跪了下來:“主子,是奴婢僭越!”


    蕭長歌淡道:“你僭越多次了。”


    ……


    雲王府。


    一道側門打開。


    楚溪沅悄然無聲,溜了出去。


    上次和餘青在天香樓聊過之後,餘青告訴了她一些關於通天路的事,同時給了她一個地址。


    楚溪沅按照地址找了過去。


    院子不大,然而曲徑通幽。


    楚溪沅還是第一次知道在霄雲最繁華的京城,竟然在城內還能有這樣清淨、雅致的地方。


    她一路走到底,轉過圍牆,一處亭台映入眼簾。


    此時天上掛著淡淡的星子,細碎的星光在湖中被揉碎成了一片,交替錯落閃爍著幾盞並不怎麽明亮的琉璃燈。


    亭中一人影獨坐,從楚溪沅這邊看過去隻能看到一個清雋、挺拔的背影。


    此外,嫋嫋茶香不斷跨過湖麵,遠遠的傳了過來。


    這幅場景若是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倒有那麽幾分夜下幽會的味道。


    楚溪沅微微蹙眉,不理解顧千怎麽會選擇在這樣一個地方見她。


    不過這並不足以讓她退縮。


    楚溪沅腳下輕點,飛身而起,腳尖輕點湖麵。


    此時,風浪忽然大了些,湖光迷人眼,湖水突破靈力屏障,洇濕了一片。


    楚溪沅看也沒看,步調穩健,穩穩落入亭外。


    離得近了,楚溪沅才發現這亭中主人大約是腦子有病,在這樣清雅的環境下,竟然往亭台的地板上鋪了一層雛羽墊。


    又叫富貴墊,遇水即壞,一絲都沾不得。


    她麵不改色,業火悄無聲息湧出又收回,抬腳踏了上去。


    一步兩步三步,行至案前,盤膝坐下。


    顧千往她身後看了一眼,雛羽墊絲毫未損。


    素來高傲的眉眼中難得閃過一絲讚賞。


    親手給她斟了一杯茶,顧千笑道:“還以為你會用飛行靈技,不錯,不愧是阮院長看中的弟子,請。”


    楚溪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水送到唇邊,手上卻是微微頓了頓,片刻後,她將茶水往旁邊一傾,倒了。


    “你幹什麽!”顧千麵色一變,楚溪沅這一杯水下去,他這千金難買的雛羽墊算是毀了個徹底。


    “怕你下毒。”楚溪沅道。


    顧千差點氣笑了:“我如果想要對付你,還用得著下毒?”


    “誰知道呢,”楚溪沅麵不改色,頓了頓,似乎不解他為什麽會生氣,疑惑道:“你故意弄濕我的鞋子和衣擺,我還以為你本來就不想要這雛羽墊了呢。”


    顧千一噎,明白過來她是故意的。


    不滿他剛才試探她!


    “小丫頭還挺記仇。”顧千收斂了情緒,饒有興趣地看著楚溪沅,目光中突然帶上了幾分長輩般的寵溺意味。


    楚溪沅皺了皺眉,她不喜歡顧千這樣看著她。


    將杯子重重往案上一放,楚溪沅麵無表情:“說吧,你千方百計安排餘青導師把通天路的事透露給我,又讓我來見你……”


    “這亭子還是新建的吧,難為你煞費苦心,不過我這個人從來不喜歡繞圈子,也不想去猜你做這些有什麽深意,你有什麽目的,直說便是。”


    顧千嘖了一聲:“性子這麽急,和你師父……”


    “你如果不想談,那我便走了。”楚溪沅打斷了他。


    顧千一愣,片刻後,終於徹底收斂。


    “關於外院……你知道多少?”


    楚溪沅微微皺眉:“你找我來不是為了說通天路的事嗎?”


    顧千道:“是,但是這一切,還要從外院的建立說起。”


    楚溪沅耐著性子,壓下抵觸:“那你快說。”


    顧千:“……”


    身為天靈學宮的長老,憑借著一副過人的容顏,顧千已經很久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待遇了。


    尤其是在女人麵前!


    按照他以往的經驗,不管是衝著他的實力還是外表,大把的女人看了他都挪不開眼!


    沒想到這一回竟然在一個小丫頭麵前吃了癟!


    男人不管年紀幾何,總有些劣根性。


    顧千禁不住心底發癢,可惜顧忌她是阮江天的徒弟,要不然……


    暗自遺憾輕嘖一聲,顧千麵上卻是露出了一本正經的模樣。


    “要說外院,就要從天靈學宮的建立之初說起。”


    “天靈大陸曆經萬萬年風雲,從遠古時代、上古時代、中古時代、近古時代一直到如今。”


    “天上浮雲如白衣,斯須改變如蒼狗。無數強橫的勢力崛起又隕落,江山更迭,白驥過隙。”


    “而天靈學宮,便是整個大陸為數不多一直屹立至今的最古老的勢力之一!”


    “曾經的天靈學宮並沒有外院和內門之分,那個時候的天靈學宮是大陸上唯一的超級學宮,屹立於中州區域,獨占鼇頭、風頭無兩!”


    “然而星河鬥轉,隨著靈力在天靈大陸繁衍到巔峰,越來越多的功法、靈技接連問世,更有越來越豐富的有別於靈力之外的特殊力量不斷出現。”


    “之後,白鶴、將穹、天瀾三大學宮相繼成立……罷了,這些我不與你細說,總之這一切的一切,都對天靈學宮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好在,值此傾覆之際,學宮中的一位前輩大長老偶然來到了大陸東南,也就是你腳下的這片貧瘠之地,大長老在這裏,發現了轉機!”


    楚溪沅聽著顧千廢話連篇、賣弄辭藻,竟然還從天靈大陸的起源說起,差點沒忍住走人。


    然而聽著聽著卻是來了興趣。


    “什麽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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