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新出爐的包子。”


    青山府地處鬧市 ,出門便聞叫賣聲。


    小兩口走出府邸時,便惹了不少人側目,配與不配,某些人說了不算,站一塊瞧瞧便知。


    葉瑤白衣白發,如下凡的仙女,楚蕭雖雙目失明,可一番拾掇,妥妥的翩翩美公子,兩人朝這一湊,何止般配,還頗有夫妻相。


    “來,送你個小玩意。”楚蕭一笑,遞來了一個小鈴鐺,正是從養屍人那,掃蕩來的攝魂鈴。


    “老古董嗎?”許是嗅到了一抹古樸之意,葉瑤伸手接下時,還上下掃量了一番,順手還晃了晃。


    這一晃不打緊,路過的行人,乃至街道兩側的小貨商,皆是頭腦一陣眩暈,如喝高了的醉漢,搖搖晃晃。


    待站穩,小兩口已逃似的離開了。


    葉柔是目送他們漸行漸遠的,神色難看無比,也不知那個混小子,給妹妹灌了什麽迷魂湯,竟那般死心塌地。


    正因如此,她才惱怒不已,對方是個天才,倒也罷了,偏偏是個瞎子,要天賦沒天賦,要資質沒資質,哪點配得上。


    “師妹無需憂慮,此事,交予我便好。”衛鴻怕是屬鬼的,不知從哪冒了出來,立在了葉柔身側,雖是笑的讓人如沐春風,可眸中,卻多陰狠毒辣之光。


    葉柔不語,沉默便是默認。


    楚蕭和葉瑤再現身,已是另一條喧鬧的街道,當然不是去聽曲兒的,而是夢遺大師,有事請他們幫忙。


    還是那個幽靜的小院子,兩人來時,已有人在此,且還是熟人:玄幽書院的陳詞,正坐在樹下,悠閑的嗑瓜子。


    “誒喲喂!”見兩人,陳詞連瓜子都不嗑了,一步起了身,如風而至,繞著小兩口,轉著圈的看。


    她可是聽聞了,楚家三公子和葉家二小姐湊一對了,起初她還不信,而今一瞧,真好一個金童玉女。


    倒是葉柔,也不知是真瞎還是眼光太高,如此一個妖孽,說攆走就攆走了,有些個人才啊!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


    “多日不見,近來可好。”楚蕭微微一笑。


    “沒你好,竟拐了個媳婦。”陳詞說著,還抓了葉瑤的手腕,一番把脈,才鬆了一口氣,“嗯,還是處子身。”


    “師姐。”葉瑤聞之,臉頰一紅,楚少俠也一陣幹咳,這姑娘,還是那般大大咧咧,所謂女子矜持,壓根沒有。


    陳詞不以為然,且言辭無甚玩笑意味,“你乃玄陰之體,開出天賦神通前,最好莫行房事。”


    說罷,她還瞟了一眼楚蕭,依舊語不驚人死不休,“這位公子,若實在忍不住,可用手解決。”


    “我.....。”


    “怎的哪都有你。”


    “想打,老娘隨時奉陪。”


    楚蕭話未說完,便被一語打斷。


    又有人來,還未進小院,便聞吵吵鬧鬧聲,正是傅紅眠和羽天靈那倆老冤家,真是有緣,走哪都能撞見。


    然,進了院子,倆妹子就不吵了,陳詞和葉瑤在此,她們不意外,咋個楚蕭也在,多日不見,怎還是個瞎子,眼沒治好?


    “咳...!”


    楚蕭那張臉,不覺有些發燙了,雖是素紗蒙目,但絲毫不妨礙他望向不著邊際的天空。


    那夜,被捉去煉丹的事,他可是記得真真,坦誠相見的劇目,好似刻在腦海中了,時不時就跳出來了。


    他記得,那倆冤家又豈能忘了?皆已臉頰緋紅,一個瞟向了院中池塘,一個則拿著一顆靈珠,埋頭擦了又擦。


    除此,兩人還有一個近乎一致的動作,都用外衣裹了裹身子,就這,還頗感涼風兒直竄,幹脆祭出了護體玄氣。


    ‘這仨,有事啊!’陳詞眼不瞎。


    往昔,逢這倆見麵,不是嗚嗚渣渣,就是大打出手,今日,怎都這般含蓄嘞!


    葉瑤也不傻,卻是一頭霧水,她閉關的那些天,是有啥特別的劇目嗎?


    有句話咋說的,隻要自個不尷尬,誰愛尷尬誰尷尬。


    如楚蕭,就穩得一批,失明自有失明的好處,反正看不見。


    倒是那倆妹子,臉上的紅霞,一片接一片,那夜何止一絲不掛,她倆還叫的很浪,得虧某人眼瞎了,不然,她倆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走那麽快作甚,我又不脫你褲子。”


    “再胡咧咧,撕爛你的嘴。”


    氣氛怪異之際,又有客登門,也是未見其人,先聞拌嘴聲。


    此番,乃姬無辰和柳青衣,一前一後入了小院,也如羽天靈和傅紅眠,進來便不吵了,咋這麽多人?都是夢遺大師找來幫忙的?


    “見過眾位大神。”


    姬無辰嗬嗬一笑,便顛顛湊到了楚蕭這,真不愧義子,就是孝順,虛寒又溫暖,順便,還有一番唏噓加嘖舌。


    許久不見,義父是不是變帥了,啊呸!長得本來就不醜,無非平日修煉,邋遢慣了,沒好好打扮過。


    所以說,有媳婦就是好啊!


    說到媳婦,他還瞅了一眼柳青衣,卻是遭了對方一個吃人的眼神兒。


    嗖!


    正說間,一道倩影自院外走入。


    正是夢遺大師,該是昨夜沒咋睡好,氣色不佳,確切說,是有傷勢在身,絕世的容顏,染著一抹蒼白。


    “師尊。”葉瑤忙慌上前,楚蕭等人也紛紛行禮,神色還頗感詫異,以夢遺大師高深的修為,誰能傷她?


    “無大礙。”


    夢遺大師輕語一笑,拂手甩出了一道符咒。


    符中,封著一座陣法,轟的一聲印在了大地上,有一道道繁瑣的秘紋,流轉其中,磅礴之氣勢,撞的七人都未站穩。


    “七星陣。”陳詞眼界不低,羽天靈和傅紅眠則是俏眉微挑,此等陣法,她們自是見過,乃摘星書院少有的封印秘陣。


    “憑自身屬性,各自坐守陣腳。”夢遺大師話語悠悠。


    話落,便見羽天靈一步上前,坐在了東南角,傅紅眠則與之對稱,落在了西北角,一水一火。


    隨後便是葉瑤,先把楚蕭引到了雷之陣腳,她則落在了西位的陰之陣腳,與之對應的,乃陳詞。


    柳青衣和姬無辰雖不明所以,還是一左一右,坐入了陣中,夢遺大師如此大陣仗,定是非同小可。


    “好奇異的陣法。”楚蕭眼瞎心不瞎,感知力已鋪開,極盡窺看七星陣,密密麻麻的陣紋,看的他一陣頭大。


    看,陳詞等人也在看,盯著的是夢遺大師,七星陣都請出來了,師叔他老人家,是要封印什麽東西嗎?


    錚!


    眾人注視下,夢遺大師再次拂袖,丟出了一柄劍,鏗鏘一聲插在了陣中心。


    劍,通體烏黑,卻染著鮮血,它極不安分,縱是被符紙封著,依舊嗡嗡直顫。


    咕咚!


    姬無辰猛吞了一口口水,這是哪位高人的兵器,未免強的太不著邊際,僅淌溢的一股股煞氣,就讓他如墮冰窟。


    “這...焚天劍?”羽天靈一聲驚異。


    “怎麽,來曆不小?”楚蕭小聲問道,見識淺薄如葉瑤、姬無辰和柳青衣,都一同看了過來。


    “它,乃焚天劍魔的兵器。 ”傅紅眠深吸了一口氣。


    “焚天劍魔?”楚蕭撓了撓頭,也隨之搖了搖頭,“沒聽過。”


    “那是自大秦開創以來,唯一一個在劍之領域,不弱青鋒劍主的絕代強者。”陳詞接過了話茬,“他癡於劍道,卻是以劍入魔,如個瘋子,滿天下的找人約架,那個時代的八大書院掌門,有七個敗於他手,皇族九個大祭司,更是有六位,被他打殘,直至天鼎書院的第三代掌教,登臨天虛,才將他鎮壓。”


    “這麽強。”饒是楚蕭之定力,都不免驚了。


    “靜神凝氣。”夢遺大師淡淡道,複蘇了七星大陣。


    眾人都無廢話,皆盤膝而坐,坐著便好,其他的,交給夢遺大師。


    他老人家也是心累,找遍廣陵城,才湊夠這七個人,七種屬性不難尋,難的是童子身,這年頭,太稀有了。


    嗡!


    隨她單手掐訣,七星陣轟顫,諸多秘紋流轉開來,一道接一道的聚向焚天劍,燒起了一團虛幻的烈焰。


    其後一幕,就甚為嚇人了,劍在嗡顫,卻有一張鬼臉顯化,五官扭曲不堪,嘶嚎聲慘厲,宛如一隻惡鬼。


    “這....這是啥?”姬無辰驚愕道。


    “邪念,劍之邪念。”羽天靈輕語。


    此話一出,楚蕭瞬間明了,他可沒少與邪祟打交道,邪念與邪祟,頗有幾分相似。


    他震驚的是,一把劍竟能生出邪念,主人意念的殘存?亦或者,此劍早在那個時代,便養出了劍魂,劍魂詭變出了邪念。


    無論是哪種可能,都得將其封印,省的它控劍殺戮,連夢遺大師都被傷了,它之道行顯然不淺。


    封!


    說封就封。


    但聞夢遺大師一聲輕叱,再次變動印訣。


    令下,便見七人體內,皆有一股精氣飛出,融入了七星陣,徹底開掘了此陣的封印之力。


    “啊....!”


    焚天劍上的鬼臉,哀嚎聲不絕,欲掙脫束縛,奈何陣法壓製,當場被火化。


    至此,嗡顫的劍體,才歸於平靜,染在其上的鮮血,也漸漸化作飛灰,隻剩一道七星封印,銘刻其上。


    呼!


    夢遺大師收了印訣,卻是一步踉蹌。


    幾人紛紛上前,將其攙住,才見其下腹處,有一道森然的血壑。


    眾人看不見的是,即將消散的七星陣中,有一絲細若牛毛的黑霧,飄了出來,飄入了楚蕭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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