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澤扣住他的手,俯下身去,手指緩慢擦過他臉上的淚,輕聲:「陸哥哥在。」


    得到了回應,顏衡睫毛輕輕顫了下,主動勾住他的脖子,低喃著開口:「陸哥哥,光線好暗……」


    陸星澤動作頓住,心猛地一沉,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頭頂的燈光明亮,幾乎將房間照成了白晝。但即便是這樣,也無法讓顏衡感到安心。


    感覺到了陸星澤的信息素,顏衡本能地貼上去,不滿地蹭著他身體:「陸哥哥,太熱了,難受……」


    陸星澤微微皺眉,想幫他解開襯衣領口,他卻劇烈掙紮起來,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冰冷潮濕的地下賓館一樣。


    「顏衡!別怕,沒事的。」陸星澤緊緊抱住他,揉了揉他的頭髮,生怕讓他感覺到一絲不安。


    陸星澤從小到大,聽陸煥元帥強調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他是皇子,身上有無數重任,不能隨便動感情。


    是以他不敢懈怠,一向冷靜自持,因為他知道自己從小就與普通孩子不同。唯獨這一次,慌亂在喜歡的人麵前一覽無遺。


    顏衡還在一聲一聲地撩撥他。


    「陸哥哥……」


    「我難受。」


    「標記我……」


    被撩得理智都要被吞沒。


    陸星澤緊抿著唇,就這麽由他抱著索要體溫,卻不敢對他去做什麽。他覺得自己在與心底魔鬼做抗爭。


    想占有顏衡,想要回應。


    但是他怎麽能在這個時候標記顏衡。


    他想要顏衡有一天,以最張揚的姿態,最自信的模樣,接受自己的愛情。而不是在最無助的時候,僅僅為了一絲溫暖,無意識地被自己標記。


    他知道,隻要這時一旦放開心底的惡魔,自己就能永遠占有顏衡,但同時也會徹底毀掉他,折了他的羽翼,讓他永遠留在陰影裏。


    一整個晚上,顏衡的情況反反覆覆。他不斷做著噩夢,即使是短暫睡著也會很快驚醒。


    陸星澤徹夜未睡,一直到淩晨時,顏衡有醒過來的跡象。


    「嗯……」顏衡靠在陸星澤懷裏,翻動了下身體,緩緩睜開仍有些疲憊的眼睛。


    入眼是陸星澤淩亂的軍服。緊接著,半解的襯衣、濃烈的氣味、親密的觸感……每一個他能感覺到東西,都硬生生將他拽回昨夜不堪的記憶。


    顏衡倏地清醒,心跳變得劇烈起來,猛地抬頭,看見陸星澤漂亮卻淩厲的下頜。


    那一刻心髒驟停。


    全身緊繃的肌肉卻放鬆了下來。


    昨晚……是他來了嗎?


    「醒了?」陸星澤察覺顏衡的動靜,揉了揉他的發,黑色的瞳孔掩蓋了無數的情緒,像是神秘的夜幕。


    「我……」顏衡微微動了下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臉疼得厲害。


    分明對他說了那麽多刻薄的話。分明已經想過要和他劃分界限。


    可危險降臨的那一刻,他的名字無數遍劃過心髒。


    無論關係變得有多糟糕,哪怕有一天徹底變成陌生人,自己第一個會想起的人,仍舊是他。


    心跳得飛快,顏衡睫毛輕輕顫動著,就這麽尷尬地貼著他胸膛,被陸星澤信息素包裹著。仿佛隻要他開口,就會把現在的一切打破。


    身體裏的異樣感還沒有完全消除。沉默間,記憶一點一點復甦,顏衡的目光劃過自己的襯衣,還有軍褲,生怕心底某個巨大的恐懼被印證。


    注意到他的視線,陸星澤低聲安慰:「放心,沒事。」


    頓了頓,又說:「韓沛不在這裏。」


    聽到那個名字,顏衡的心猛地被什麽擊中,臉色煞白,肩膀變得僵硬,身體輕微顫抖起來。


    陸星澤一怔,立刻意識到什麽,語氣軟下來:「對不起,我不該提他。」


    顏衡緊緊咬著牙,臉埋在陸星澤胸口,沒有說話,洶湧的情緒一波一波襲來,他努力壓製著,才讓眼淚沒落下來。


    襯衣反覆被汗水浸透,此時黏膩地貼在身上,讓他分外難受,忍不住挪動了一下身體。


    陸星澤敏銳地察覺了他的動靜,低聲問:「沒力氣嗎?」


    顏衡停下來,在他懷裏默不作聲搖了下頭,手指拽著他軍服,一直不敢抬頭看他。


    「過兩天就好了,」陸星澤溫聲安慰,「身上都是汗,我抱你去浴室沖個澡。」


    顏衡抿緊了嘴唇,沒好意思應聲,卻在陸星澤靠近的剎那,沒有拒絕。


    「乖。」陸星澤在他側臉親了一下,緊接著就將他攔腰抱起。


    身體一輕,顏衡連忙抱住了陸星澤的脖子,忐忑不安抬眼看他。


    陸星澤到底對多少人做過同樣的事情……


    所有的酸楚一下子全部湧了上來,顏衡吸了下鼻子,努力驅走腦中的想法,不想讓自己在陸星澤麵前過於失態。


    到了浴室後,陸星澤將他放下來。由於身體乏力,顏衡隻能伸手扶著牆壁,緊接著他就聽見……陸星澤拉上了浴室的門。


    顏衡猛地轉過頭,呼吸變得小心起來。


    他什麽意思?


    陸星澤卻絲毫沒有覺得哪裏不合適,過去試了水溫後,主動幫他解了襯衣紐扣。


    顏衡:!!!


    陸星澤他在做什麽?


    瘋了嗎?


    可偏偏陸星澤神態自若,好像一切都理所當然,以至於顏衡不禁懷疑起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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