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一年多來,他時時刻刻在注意著自己。


    因為……愛?


    陸明泱打了個冷顫,實在無法消化這個認知,不知所措間,瞥見了金伊洛袖口上的花紋。那是一枝梅花,花瓣栩栩如生。繡工就連大晟女子也少有,更妄論匈奴女子。


    腦海中一個模糊的臉龐出現,陸明泱指了上去,“你這衣裳,女人繡的吧?”


    “泱兒吃醋了!”金伊洛哈哈大笑。


    陸明泱皺眉。


    金伊洛急忙止住笑聲,寵溺的解釋:“你們晟朝的那位靜和小公主繡的。她呀,在床上無趣的很,不過做的衣裳倒是舒服。泱兒要是不喜歡,我以後再不碰她。”


    見小丫頭不說話,金伊洛委屈:“你又不在我身邊,總不能讓我不碰女人吧?不過你放心,本汗不管有多少女人,你都是我唯一的大閼氏。”


    啪啪兩滴熱淚落下,陸明泱拋了一個媚眼,撲進金伊洛的胸膛。瘦弱的嬌軀,嗚咽顫抖,惹人憐愛。


    金伊洛身體僵住:“泱兒,你這是?”


    “我以為,你娶我,是為了殺我。”


    “怎麽會!”


    “怎麽不會!”陸明泱抖的更厲害了:“是啊,你說的沒錯。寧遠王說會好好待我,結果就因為我之前許過人家,狠心將我休棄,還罵我不知廉恥。宋維想要娶我,是記恨我哥哥逼死了他的父親,想要欺辱我。”


    “所以……”說到這裏,陸明泱離開他的懷抱,氣呼呼的跺腳:“你們這些臭男人,你跟他們又有什麽不一樣!”


    “我怎麽可能跟他們一樣。”金伊洛急了。


    陸明泱低頭垂淚:“你別忘了,我父親殺了你那麽多部下。”


    “那是打仗,怎麽能一樣。”


    “真的嗎?”


    見鋪墊的差不多了,陸明泱看向金伊洛,盈盈水眸飽含深情:“可是,你是我的殺父仇人,我怎麽能夠心安理得的,將自己的身心全部交付與你?”


    “我沒殺他。”


    “還用你親手殺嗎?”陸明泱冷哼:“若非你出兵攻打爹爹,爹爹怎會死。”


    “真不是我。”金伊洛捶胸頓足:“我打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快死了。”


    “當真?”


    陸明泱眉毛一挑,手扶在金伊洛胸前,將人推到了搖椅上。她扭腰做到他腿上,翹起二郎腿,而後一隻手撫到他的肩頭,嗔道:“你仔細與我說,好好說。你若是騙我,我便是出家做姑子,也絕不嫁你。”


    “你聽好了,當初雁門關久攻不下,我都想撤軍了。誰知你父親竟然出關迎戰……”擔心小丫頭誤會自己,金伊洛事無巨細的將雁門關一戰詳細說了出來。


    陸明泱一一記下他提到的名字。若有朝一日,楚銘征登基為帝,為父親翻案,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人證。


    隻有人證越多,事情的真相越清晰,天下人才會相信。否則,就是帝王為博美人一笑的故事。


    天下人議論的也隻是帝王情愛,而非父親和三萬將士的赤膽忠心。


    “我信你。”


    待金伊洛說完,陸明泱揪住他的衣襟,笑了。


    金伊洛看的癡了,拿起美人的纖纖玉手親吻。


    “別,讓人瞧見,該說我不知廉恥了。”陸明泱急忙抽出手,站了起來。


    金伊洛跟著站起來,怒道:“誰,我看誰敢說。”


    守在正殿門廊下的汝英汝姝齊齊跪地。


    “你亂嚷嚷什麽!”陸明泱嬌嗔一句,拽他的衣袖,“可汗,我給你繡一個香囊吧!”


    “好啊!”金伊洛激動道:“你若給我繡,我每日都戴著。”


    “可繡香囊很費神的。”陸明泱可憐巴巴的抬眸:“你可否答應我一件事?”


    “答應!”


    “我還沒說呢!”


    “你說什麽,我都答應。”金伊洛豪氣。


    陸明泱笑著瞥了他一眼,道:“你可否讓靜和長公主給她母親寫一封信,信的內容隻報平安就好。你若擔心,可以先閱。”


    “我有什麽不放心。”無論是匈奴政務還是軍務,靜和一概不知。隻是,金伊洛不明白:“你為何要讓她給母親寫信?”


    “敬太妃想念女兒,經常獨自垂淚。”


    金伊洛雖然看起來傻,但他肯定不傻。陸明泱尋了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她負責教導我和親禮儀,連走路都要學,我的腳都腫了,疼死了。”


    “可惡!我現在就去告訴皇帝,不許讓你學那些。”


    “別!”


    陸明泱急忙攔住金伊洛,低聲勸道:“莫要這樣,我不想你因我,為人掣肘。”


    金伊洛回頭,眼裏的愛意,變成了熊熊烈火。


    陸明泱走到他麵前,整理他的衣裳:“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了?我要做你的……”皇後。


    最後兩個字,她以唇形示意。


    強者總是孤獨的,並不是一句虛話。或許懂他的人太少了,金伊洛握緊胸前的手,狠狠點頭。


    陸明泱將他送到院門,揮手告別。金伊洛不時的回頭,直到拐進另一道宮道。陸明泱轉身回去,看到了兩雙瞪的圓溜溜的大眼睛。


    “怎麽了?”


    陸明泱走進殿內,嫌棄的洗手。


    汝英跟著走進去,不解道:“您怎麽對他,對他那樣?”


    陸明泱笑了:“現成的美人計,不用白不用,反正我又不吃虧。”


    汝姝看著四姑娘洗的快掉皮的手,忍不住道:“您這還不吃虧呀?”


    “學會頂嘴了你。”陸明泱將手巾扔到汝姝身上,吩咐道:“你們倆,誰繡工好點,給我繡個香囊。記住,千萬別讓殿下知道今天的事。”


    這要是讓楚銘征知道,還不知道怎麽折騰自己呢。陸明泱想著想著,臉紅了。


    金伊洛辦事的速度很快,五日後,靜和長公主的書信寄來,陸明泱也將汝英繡好的香囊親手給金伊洛係上。


    金伊洛戴著香囊高興離去,陸明泱看向手裏的信。信未拆過封,不知是金伊洛真的相信自己,還是派人看著寫的。


    不過,都不重要。


    敬太妃來到承恩殿,陸明泱將人都遣了出去,將信呈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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