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陸明沅來說,安撫住田青母子並不是難事。她以派人翻修家鄉的房屋為由,請他們在京中多住幾個月,並將他們請到了城陽侯府名下的一座精致的二進院中,與城陽侯府相鄰不過兩條街。


    田青雖然答應住下,但要求立刻完婚。對此,陸明沅沒有推脫。既然妹妹答應了,便不會食言。她能做的,也隻是幫妹妹過的好一些而已。


    琴心看著自家大姑娘低聲下氣的討好一對粗俗的母子,心裏難受,走出宅院,窩火道:“姑娘,您何必跟他們客氣,就該好好教訓教訓他們那副嘴臉。”


    “都是苦命人,何必為難。”陸明沅回頭,吩咐道:“挑幾個利落的下人過來伺候著,別怕花銀子,好吃好喝的招待,他們要什麽就給什麽。”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等三個月一到,走,一無所有,留,金玉滿堂,是個人都知道做怎樣的決定。


    田青要快,陸明泱也想快。她翻看黃曆,見明日就是黃道吉日,直接和長姐定下了日子。陸明沅沒有異議,著實去準備。


    但楊念書聽到這個消息,氣勢洶洶的闖進來二姐的房間。她一直由著二姐和大姑娘說悄悄話,本以為是大姑娘在勸二姐,幫二姐在想辦法。


    她覺得自己嘴笨,所以躲的遠遠的,沒想到聽到這個消息。


    “二姐,你怎麽能嫁給他呢?”


    陸明泱扶氣憤的妹妹坐下,笑著安撫:“我怎麽就不能嫁給他了,你忘了,青哥哥是我十二歲起,就想嫁的男人。”


    “那殿下呢?”楊念書站了起來,委屈巴巴的質問:“二姐,是你告訴我什麽是理想,如何為之奮鬥,我那麽聽你的話,好好努力。你怎麽能食言呢?”


    “我如何食言了?”陸明泱眉心輕顫。


    楊念書反問:“你背叛寧遠王,嫁給別人。寧遠王還怎麽相信我們的忠心,又怎麽肯繼續幫我們。就為了一個田青,你連理想都不要了嗎?”


    陸明泱癱坐在榻上,澀然道:“念兒,理想是人想要做的事,承諾是人必須做的事。”


    “那你答應我的承諾呢?”楊念書怒吼。


    陸明泱無力道:“念兒,我困了,我想睡一會兒,你出去吧!”


    “出去就出去。”楊念書跑了出去,一路跑到了衛國公府。


    衛珞聽聞楊念書來找自己,急忙跑了出去。雖然他控製著自己不去找她,可她隻要接近自己一點點,他所有的自控,瞬間土崩瓦解。


    “念兒妹妹,冷不冷,快進屋!”


    楊念書伸手抓住衛珞的手臂,道:“衛大哥,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衛珞看著落在自己手腕上的小手,不假思索:“你說!”


    楊念書道:“你帶幾個人,陪我去一個地方。”


    衛珞忙道:“羊毫,快去。”


    “哎,不不不……”衛珞是二姐的表哥,不太讓人信服。楊念書喊住人,想了想道:“衛大哥,你能不能去刑部請一下沈言沈大人,說我請他吃飯。”


    衛珞擰眉:“沈大人還在上值,不太方便吧!”


    楊念書雙手合十:“求你了,衛大哥,你幫幫我。”


    衛珞:“那……好吧!”


    “我還要再請一個人,你們一會兒去他那找我。”楊念書說出田青的住址,特地叮囑了一下趕到的時辰,歡快的跑走了。


    羊毫疑惑道:“公子,念兒姑娘這是要幹什麽?”


    “不管幹什麽,你做就是了。”衛珞趕往刑部,請沈言。


    楊念書來到田青住下的宅院,敲響院門。琴心安排的下人還沒有來,田母親自過來開門。


    “你怎麽來了?”


    楊念書抬起手裏的食盒道:“二姐讓我過來給你們送飯菜。”


    田母正愁怎麽做飯,沒有多想。


    飯桌上,楊念書殷勤的給田青倒酒,一杯又一杯。酒足飯飽之後,楊念書看了看日頭,道:“田嬸,要不您去休息會,我有事對田青哥說。”


    “這……”田母不放心。


    “娘,你去吧!”田青開了口。


    楊念書看著田母離開,過去關上了門。


    田青問:“你想說什麽?”


    楊念書走過去,看向坐在榻上的田青,直接道:“我想讓你跟我二姐退婚。”


    “這不可能!”田青斷然回絕。


    楊念書怒道:“田青,你不要一副我二姐欠你的模樣,我二姐欠你什麽了?當初,你要不是為了娶我二姐,會上山去獵豹子嗎?朝廷征兵,你不是一樣得去。”


    “你不想退婚,我二姐給你寫信,給你銀子的時候,你怎麽不說?”


    “你現在沒了一條腿,又想起來我二姐了。想要她伺候你,你怎麽這麽不要臉!”


    “你不要以為天底下就你可憐。我二姐不可憐嗎,要不是我二姐聰明,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輪得到你們來討媳婦?”


    “還有你們,要不是我二姐護著你們,你們能活到現在,你不要不識好歹。”


    “……”


    田青隻是靜靜的看著楊念兒,等到她說的累了,冷笑反問:“是希兒讓你來的?”


    “這不重要。”楊念書雙手叉腰,怒道:“你要退婚,你想要什麽,咱們都可以商量。你要不退,休怪我不客氣。”


    田青抬頭,輕蔑一笑:“你要怎麽對我不客氣?”


    砰的一聲,楊念書掀翻食案,朝著田青撲了上去,口中嚷嚷著:“救命呀,救命呀……”


    雖說田青是男子,但他畢竟少了一條腿,平衡不易。楊念書多日練武,手下動作絲毫不落,三下五除二就把田青的上衣扒了個幹淨。


    田青拽著腰繩,下榻逃走。楊念書死死的拽住腰繩,拉扯間,褲子掉落。


    恰在此時,房門轟然踹開。


    從門口看過去,田青撐在楊念書身上,欲行不軌之事。


    沈言急忙抬袖掩麵。衛珞雙目噴火,上前揪起田青的後頸,扔到地上,抬腳踹上去。田青疼的打滾,依然躲不開衛珞的腳。


    “衛大哥,你別打了。”楊念書哭喊出聲。


    衛珞踹人的動作頓住,扭頭看過去。楊念書躲在榻角,雙手抱膝,鬢發淩亂,衣襟扯開,露出紅腫的肌膚。


    無助又可憐。


    衛珞急忙脫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念兒妹妹身上。


    楊念書委屈巴巴的抓住衛珞的手,“衛大哥,他欺負我,你快幫我報官。”


    眼淚啪啪的往下落,落在衛珞的手上。衛珞撿起一塊細長的三角碎瓷片握在手裏,憤怒的走向田青。


    “衛世子,不可,往往不可。”


    眼看著碎瓷片要割斷田青的喉嚨,沈言急忙上前抓住。


    楊念書也嚇壞了,她隻是想將田青關進天牢,好以此要挾他退婚。就算不退,也讓他關在天牢裏沒法娶二姐。沒想到衛大哥竟然這麽生氣。


    她急忙跳下竹榻,握住衛珞的手,勸道:“衛大哥,你可不能殺人呀。你要是殺了人,我怎麽活呀。”


    “你說什麽?”衛珞驀然側目。


    “我說我怎麽活呀!”楊念書不知道他怎麽反應那麽大,心虛的扶起衛珞,勸道:“把他送官就行了,你別殺人呀。”


    “不能送官。”


    “為什麽呀?”


    “就是不能送官!”


    衛珞油鹽不進,楊念書氣的看向沈言:“沈大人,我要報官。”


    沈言輕咳一聲,提醒道:“楊姑娘,你還是跟你姐姐商量一下吧!”


    女子的名節何其重要。


    “不用商量,我就要報官。”


    “不能報官!”


    衛珞再次開口,兩人爭執間,來送下人的琴心和田母走了進來。場麵一時,亂作一團。沒多久,得到消息的陸明沅和陸明泱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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