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念書道:“不用了。那宅子,你一共買的五千兩吧?剩下的銀子,我二姐會還你。畢竟宅子落在了我爹手裏,欠著你,不合適。”


    見楊念兒要跟自己劃清界限,衛珞瞬間慌了:“念兒妹妹,是我不好,我不該沒有跟你商量,就將宅子過給你父親。我以後再不自作主張,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楊念兒搖頭:“我沒有生氣,我就是有點難過。”可具體怎麽難過,她也說不上來。


    衛珞小心翼翼的問:“我再給買一座宅子,買你最喜歡的,好不好?”


    “我現在已經不喜歡宅子了。”當初她覺得,隻要衛大哥回雲詔,那座宅子就跟是自己的,沒什麽兩樣。事實證明,是她天真了。


    衛珞急道:“那你喜歡什麽,我買給你!”


    楊念兒笑著搖了搖頭,繞開他,往大路上走。那笑,仿佛是在永遠的告別。衛珞下意識的握住她的手腕。


    雲袖滑落,露出半截藕臂,上麵滿是青痕。


    “怎麽回事?”衛珞急忙鬆開手,可目光並沒有移開。


    楊念兒掩住袖子:“沒事,這幾天在軍營操練,難免磕碰。”


    衛珞看著心疼,“軍營哪是女子待的地方,不去了,好不好?”


    楊念書搖頭:“我想要學會保護自己。”


    “我保護你。”衛珞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楊念兒目光堅定:“衛大哥,你願意看在我二姐的份上保護我,我很感激。可我還是想,自己能夠保護自己。”


    馬蹄聲響起,漸漸遠離。


    侍書走過來道:“公子,表四小姐說,楊老伯的事她都知道了,讓你別管了。”


    衛珞“嗯”了一聲,目光扔在遠去的馬背上。


    侍書道:“公子,念兒姑娘看起來,真的沒跟您生氣。”


    “我知道!”就是他突然感覺到,她突然不依賴自己了,那種感覺很難受。衛珞收回目光,按住了懷裏的珊瑚串,“這樣也好。”


    反正自己也不能娶她,又何必貪戀這片刻的歡愉。


    ……


    八校尉營、羽林衛、城陽軍聯合演練那一日,豔陽高照。廣成王高梳王冠,身著明黃的朝服自車輦上走下,緩緩走入演武場。


    數萬名將士持槍跪下,山呼千歲。


    陸明泱隱在人群裏,看著不到十歲的小男孩坐上高位。比上一次見麵,廣成王明顯長高了不少,眉宇間多了一絲成熟,坐在那裏貴氣逼人。


    麵對山呼海嘯般的呼喊,竟也不見絲毫怯色,不知來日,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廣成王高聲道:“當年太祖設八校尉營,旨在,近可護衛京師,遠可抵禦外敵。父皇雖有意與萬方交好,然外敵環伺,不可輕縱。今日本王在此,觀眾將士一展雄風,揚我大晟國威。”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廣成王千歲千歲,千千歲。”又是一陣山呼海嘯。


    “眾將士,坐!”羽林衛中郎將一聲令下,上前行禮道:“請殿下示下。”


    廣成王身邊的太監拿起冊子宣讀。


    “本王親自說。”廣成王示意他退下,朗聲道:“各營衛一分為二,一半守一半攻。此去向西,直至山頂,共有十張數字令旗標注位置。各營上來領令旗,領到什麽位置,便在什麽位置防守。先奪取山頂軍旗者為勝。”


    羽林衛中郎將、八校尉和陸明沅上前領取令旗。廣成王親自發放令旗。很明顯,各營收到的令旗,都是他們擅長防守的位置。


    比如射聲校尉營抽到的是半山腰,便於隱蔽射箭。虎賁校尉營擅用戰車作戰,便在平坦的曠野上。


    各營領到令旗後,帶著士兵離開。一個時辰後,比試正式開始。陸明沅收到令旗後,也帶著女兵們去對應的位置,排兵布陣。


    陸明泱跟著離開時,廣成王身邊的小太監過來,請她去見廣成王。陸明泱跟著小太監去主帳。


    原本在外麵威嚴無比的廣成王,看見陸明泱,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那裝出來的老成氣霎時破功。


    “泱嫂嫂,你穿這身,真好看。”楚銘徽讓旁人都下去,拉著陸明泱去榻上。雖是臨時搭建的軍帳,主帳裏的陳設一樣,一應俱全。


    榻上放著一副軟甲,銀光閃閃。


    陸明泱疑惑的看向楚銘徽:“給我的?”


    楚銘徽拿起冰絲軟甲往陸明泱身上比劃:“大皇兄讓我拿給你的,說能讓你在戰場上不受傷。泱嫂嫂,你趕快穿上。”


    “我回去穿。”陸明泱羞的拿下來。那個男人真是的,成日裏看不到人影,卻無時無刻不讓自己感覺到他在自己身邊。


    她確定,很確定。他在跟自己玩欲擒故縱。


    臭男人,怎麽就那麽多心眼。


    楚銘徽哪裏知道陸明泱在想什麽,催促道:“一會兒就打架了,你回哪穿。趕快穿上,要不傷著了,大皇兄該心疼了。”


    陸明泱:“……”


    “那你出去!”她一直以為楚銘徽跟楚銘征關係不好,可看楚銘徽的樣子,絲毫不像是不喜歡楚銘征的樣子,眉宇間也沒有高高在上的嫌棄。


    難道宋貴妃都沒有對他說過那些事情嗎?


    陸明泱穿好冰絲軟甲,將楚銘徽叫了進來,提醒問:“小殿下,你不該答應你大皇兄來這裏的。父皇最不喜歡你們做皇子的,與兵營有染。”


    楚銘徽疑惑:“可大皇兄不是這麽說的!”


    “他怎麽說?”陸明泱囧。


    楚銘徽道:“大皇兄說,我若是將這次比試辦的漂亮了,父皇一高興,就會把母妃放出來了。”


    那一臉天真的模樣,陸明泱鼻頭一酸,愧疚湧上心頭。若不是他們,擷芳宮不會變成冷宮。


    “你舅舅呢,這些時日你見過他嗎?”


    “父皇撤了舅舅的職,我已經很久沒見他了。聽旁人說,舅舅在家裏建了私塾,請了先生,讓宋家的孩子都進去讀書。他也教書。可他不教我了。”


    楚銘徽的淚在眼眶裏打轉,可他強忍著擦掉,笑著趕人:“泱嫂嫂,你快去吧,一會兒誤了時辰,我可是會軍法處置的哦。”


    陸明泱心裏酸酸的,可她也不知如何安慰他,行禮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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