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我們的孝心,爹爹都知道,不在乎那些虛禮。”陸明泱解釋:“三哥這麽做,也是為了給陛下看。告訴陛下,他沒有疑心爹爹的死,也放下了雁門關外那一戰。”


    “你們心中有數就好。”這些動機,雖然陸明沅也能猜到,但畢竟是為自己兒子辦的周歲宴,若非妹妹親口說出,她怎好擅自揣度。


    陸明泱幫陸明沅換衣裳,笑著轉移話題:“長姐,你怎麽不讓三哥給沈大人送請柬。知節哥哥收不到你的請柬,該抹鼻子哭了!”


    “別胡說!”陸明沅臉色立時變了,“那件事,以後不許再提。”


    “我覺得沈言挺好的。”雖然他親手將長姐送進了天牢,可卻願意用命相換。陸明泱問:“長姐,你也不過才二十六歲,難道就要孤獨終老嗎?”


    “你還說!”


    “好好好,我不說了。”


    今日是寅兒的周歲宴,陸明泱也不想惹長姐不高興。沒多久,陸明澤趕來沅芷閣,親自扶陸明沅去前院。


    “長姐,若不是我,寅兒不會落到這般地步。”他會是忠良之後,承襲爵位,一生無憂。對此,陸明澤一直心有愧疚。


    “現在才好呢!”陸明泱抱著陳寅揮舞小手,“以後他有親舅舅護著,比那個冷冰冰的爵位強多了,是不是啊,小寅兒?”


    小娃娃咯咯的笑了起來。


    前院宴席,東側男賓,西側女賓,座無虛席,歡聲笑語不斷,盡是恭維之語。與當日襲爵宴,可謂天差地別。究其原因,僅僅是家中多了一名男丁。


    陸明泱看著高興,可心中難免落寞,無聊的左顧右盼中,對上了楚銘征的目光。她匆匆移開,看到了門口熟悉的身影。


    她險些以為看錯了,忙拍身邊的妹妹。楊念兒順著二姐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看到了爹娘,還有大姐、姐夫。


    兩人匆匆趕往院門。


    陸明泱道:“爹娘,大姐,姐夫,你們怎麽來了?”


    護院聽到四姑娘的稱呼,讓開了位置。楊母撲到陸明泱懷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女兒呀,我們可找到你了。”


    大姐站在身後,也跟著哭了起來。


    楊父道:“閨女找到了,就別哭了,快進去吧!”


    楊念兒擋住了父親的去路,急道:“四姑娘,既然我爹娘來了,我先帶他們去我那了。”


    “這……”楊父留戀的探了一眼雕欄玉砌的侯府,滿眼失落:“不能進呀?”


    一直注視著這邊的衛珞走了過來,問:“念兒妹妹,這幾位是?”


    楊念兒低頭,沒說話。


    “我養父養母,姐姐,姐夫。”陸明泱向衛珞介紹後,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道:“爹娘,大姐,姐夫,你們先去我院裏歇著吧!”


    楊父兩眼放光:“這裏麵還有院子呢?”


    這侯府有多多少院子,楊母倒是沒多少興趣,揉著肚子問:“希兒,有吃的嗎,我們趕了好幾日的路,沒吃過一頓飽飯。”


    楊鐵柱看著院子裏熱鬧的宴席,問:“這是誰在辦喜事?”


    楊念兒急道:“跟你有什麽關係?”


    “你這孩子,都是親戚,來了自然得打個招呼。”楊鐵柱背著包袱直接進去。


    楊念兒急的上去拽人。


    衛珞道:“念兒妹妹,你別著急,我帶伯父和姐夫去男賓席。”


    張豐收聽見,急忙去追老丈人。陸明澤看見,起身走了過去。


    陸明泱見狀,隻好帶母親和大姐去女賓席。


    “等一下,”楊母從包袱裏拿出兩件絲羅褙子,遞給楊盼兒一件,“快穿上,別給你妹妹丟臉。”


    那是兩件質地不錯的褙子,一件緋紅、一件棕褐色。隻是套在粗布青裙上,多少有些滑稽。


    楊念兒麵色有些難看,推二姐回主桌,自己則跟著母親和大姐坐在緊鄰院門的席麵。


    楊鐵柱坐下,熱情的同同席的人打招呼。見同席的人隻是奇怪的看著他,他有些尷尬的拿起一隻大螃蟹吃。


    螃蟹殼在嘴裏碎掉,楊鐵柱難受的吐了出來。楊念兒皺眉,走過去拽父親,嫌棄的小聲嘟囔:“不會吃就別吃,丟人現眼。”


    侍書跑過來,道:“念兒姑娘,您入席吧,小的來伺候楊老伯用飯。”


    楊鐵柱聽到伺候兩個字,甩開女兒的手,興奮的挺直背脊。


    侍書上前,拿起楊鐵柱咬碎的螃蟹剝起來。


    楊念兒默默看了衛珞一眼,再次坐了回去,心裏火燒火燎的難受。父母的到來,讓她有一種失控的恐懼感。


    宴席過半,宮裏一名傳旨太監趕來,宣寧遠王和陸明澤進宮。楚銘征下意識的看向陸明泱,問:“父皇可有說何事?”


    傳旨太監沒有避諱:“匈奴可汗崩逝,左賢王離奇死亡,匈奴小可汗已於幾日前繼位。”


    饒是不在朝為官的男女,聽到這個消息也知道變天了。


    多年來,匈奴主張攻打晟朝的將領以金伊洛為首。金伊洛繼位,必然會對晟朝發動進攻。意味著,靜和長公主的和親,僅僅一年,就作用不在。皇上對匈奴的政策,也需要重新部署。


    寧遠王和陸明澤是少有的同金伊洛對戰過將領。一旦開戰,陛下不可能會棄之不用。若陸明澤再上戰場,立下戰功,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這裏,陸氏一族的男丁各個神情激動,再次殷勤的上前給陸明沅敬酒,盡是恭維之語。可陸明沅哪裏還有心情過周歲宴,簡單的應付幾下,沒多久便散了。


    席麵上,還剩楊鐵柱一家。


    眼看著楊鐵柱要上前打招呼,楊念兒急忙攔著他,對陸明泱道:“四姑娘,我帶我爹娘回我那了,你們忙你們的。”


    “念兒,讓爹娘……”


    “不了,不麻煩你們了。”


    沒等陸明泱說完,楊念兒就打斷二姐的話,推著爹娘離開。


    陸明泱惦記著三哥和楚銘征入宮一事,沒有強求。倒是衛珞追出府門,見城陽侯府的馬車還沒有駛出來,道:“念兒妹妹,我送你們回去吧,省得府裏的馬車來回跑了。”


    雖然他盡力在跟她保持距離,可仍是忍不住想知道關於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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