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泱拿出兩瓶上好的傷藥推給裴夫人,道:“這是殿下讓我拿給裴校尉的。殿下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那一步,回府以後還把我罵了一頓。你說我回城陽侯府也不久,哪裏知道長姐會功夫。”


    呃……,是不是說錯話了。讓人以為內涵人家兒子沒本事。


    陸明泱忙往回找補:“殿下常說,他最好的兄弟就是裴校尉,隻是軍法如山,他也不好徇私。都怪那位宋少保,偏要讓裴校尉上場。”


    “有王妃這句話,妾就放心了。”裴夫人默默垂淚:“冕兒昨晚回來,滿身的血,晚上就發了高燒。也不喊疼,反反複複就一句話,說殿下不要他了。”


    陸明泱順勢道:“我能去看看裴校尉嗎?”


    “求之不得。”裴夫人抹去淚痕,激動道:“不怕王妃笑話,王妃來之前,妾身本就打算舍下老臉去寧遠王府,求殿下來看看冕兒。”


    她喚來貼身女使,讓她去準備。女使附耳說話,裴夫人怒斥,“貴客在此,幹什麽鬼鬼祟祟的,說。”


    女使道:“宋少保前來探望大公子,還在大公子院中說話。”


    裴夫人問:“王妃是現在過去,還是喝口茶再過去。”


    “我喝茶!”陸明泱端起茶杯,暗暗佩服。這裴夫人看似柔柔弱弱的一個慈母,辦起事來倒是誰也不得罪。


    待到宋維離去,陸明泱隨裴夫人去裴冕院中。


    房間裏,四扇白玉屏風格擋住床榻。裴冕趴在床上,隱隱約約印出一個輪廓。


    裴夫人道:“冕兒,王妃受殿下所托,來探望你了。”


    裏麵沒有回應。


    裴夫人邀寧遠王妃坐下,再次催促兒子。


    裴冕扭頭,冷冷道:“娘,你帶人出去。”


    “冕兒,不得無禮。”裴夫人直接走了進去教訓兒子。膽敢將王妃單獨留在房間,傳出去,兒子哪裏還有命在。


    “夫人,您先去忙吧,正好殿下也有事讓我問問裴校尉。”


    陸明泱說著,先讓鄭好離開。裴夫人見狀,隻好帶著下人離去。


    “裴將軍,你別難過,殿下真的不知道我長姐會功夫。”


    裴冕平靜的拆穿她的謊言:“我看見陸明澤了。”


    “你胡說什麽。”陸明泱急忙關上門。


    裴冕看著她的動作,自嘲道:“我一直以為我是他最驕傲的屬下,拚盡全力去贏,沒想到到頭來,隻是一顆可以隨意利用的棋子。”


    “裴將軍,”陸明泱勸道:“你不要多想,他最在乎的人就是你。”


    裴冕仿佛沒聽到一般,喃喃道:“不是棋子,是可以隨意打罵欺辱的奴隸,想要隨時丟棄的輜重負累。”


    聲音仿佛一個丟掉靈魂的軀殼。


    “裴子昭,你差不多得了。”陸明泱怒氣衝衝的闖了進去:“不就是打了你幾板子,他也及時叫停了。你這副受氣小媳婦的樣子,給誰看呢,一個大男人,也不嫌丟人。”


    “你,你幹什麽……”裴冕嚇的劃拉被子,結果被子劃拉到地上。


    陸明泱撿起來,扔到他身上,指著鼻子繼續罵。


    “你就光覺得你丟人了,你有想過他的處境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們倆關係好,他不拿你開刀,皇上如何相信他不知道長姐會武功的事實。”


    “你天天說可以為殿下肝腦塗地,萬死不辭。怎麽,都是說的奉承話?”


    “那,那……”裴冕委屈的結巴:“那殿下也要知會我一聲吧。”讓他像個傻子一樣,蒙在鼓裏。


    “知會什麽?”陸明泱反問:“十年至交,生死兄弟,這麽點小事還需要他提前知會你,嗯?到底是誰瞧不起誰?”


    裴冕愣住了,原本苦悶悲憤的臉上盡是愧疚:“我對不起殿下。”


    陸明泱歎了一口,感歎道:“殿下說,一個總打勝仗的將軍,底下自然沒有叛徒,可若是輸了呢?治軍需要本事,可也不能全靠本事,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是完全的強者。”


    “他想讓你通過此事,好好反思一下如何麵對失敗,如何治軍。沒想到你,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陸明泱將一瓶傷藥丟到床上,轉身就走。


    裴冕慌了:“王妃,我知道錯了,我明日就回營。你別告訴殿下我這個死樣子,別讓他生氣。”


    陸明泱偷偷笑了一下,轉身問:“宋維來找你了?”


    裴冕急道:“我沒聽他放屁。”


    陸明泱淡淡道:“你不隻是殿下的兄弟,還是裴國公府的世子。宋維要跟你來往,你就來往,別讓父母為難,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忠心。”


    也不知道楚銘征會不會怪她多管閑事,可見過裴冕之後,她心裏總算踏實些。陸明泱沒回裴夫人處,讓人通知一聲,領著鄭好離開。


    鄭好看王妃心情不錯,心裏的小心思往外冒:“王妃,您覺得奴才辦事怎麽樣?”


    “挺好!”陸明泱點頭。


    鄭好笑道:“您跟殿下說說,奴才現在管著府裏事,沒個身份,不好幹活。”


    陸明泱才知道,他雖然管著府裏的事,但也隻是因為來得早,王府總管的位置還是空缺。她想了想道:“我問問殿下的意思。”


    “您別問殿下的意思呀!”鄭好笑嗬嗬道:“您就說是您的意思,殿下一準聽。奴才看得出來,您對殿下笑一下,都比側妃說一百句管用。”


    “你這張嘴,怎麽不去唱戲。”縱然知道是恭維的話,陸明泱依然聽得心花怒放,笑著斥責一句,走出裴國公府。


    楚銘征站在青石路對麵,靜靜的看著走出來的倩影。


    “你怎麽來了?”陸明泱有些尷尬的站在原地。


    鄭好看殿下身後有馬,識趣的跳上馬車,催著馬夫離去。


    楚銘征上前,抱起陸明泱,策馬而去。


    “你來裴國公府,就不怕陛下知道,說我結黨營私?”


    板著個臉,一臉質問的模樣。


    “我想著呢!”陸明泱壓低聲音解釋:“所有人都知道你們倆關係好,人家丟了那麽大的臉,你都不來探望,不是更讓皇上懷疑,你們倆演戲。我過來,正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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