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泱無語,自己怎麽就嫁給了個傻子。不過這樣的傻子,她竟然越瞧越喜歡。


    紅燭點燃,檀香插上,紙錢燒起。滾滾濃煙飄向天際,似千軍萬馬。


    楚銘征於朦朧的煙霧間跪下。


    “殿下,你幹什麽?”陸明泱急忙拉住。他是皇子,便是祭拜也用不著行此大禮。


    “告訴嶽父大人,他來不及疼愛的女兒是我的妻子,我會疼愛她一生一世,讓他放心。”


    說罷,扶開她的手,鄭重叩首。


    陸明泱眼眶濕潤,於他身旁跪下,一同叩首。完成那個,他們缺失的三拜之禮。


    想起此時,楚銘征也是滿眼愧疚:“泱泱,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補給你一個婚禮。”


    那晚,她一身嫁衣走向自己,而他落荒而逃。他始終不知道如何解釋,因為解釋了他也做不到。隻要皇帝在,他就永遠沒法光明正大的迎娶她。


    “我不在乎!”


    “我在乎!”


    “那你就記在心裏,好好待我。”


    “……”


    回城的駿馬上,陸明泱摸著紅腫的唇瓣,問:“殿下,我長姐的事,你想到辦法了嗎?”


    楚銘征道:“以前或許不好辦,可現在,或許有一個絕佳的機會。”


    “什麽機會?”


    其實,這些時日,每每回城陽侯府,看到長姐練武的樣子,陸明泱就心裏難受。她也一直在想辦法,可總也沒有可行的。


    沒想到,這才給他說了半日,他就有了想法。


    陸明泱詫異於他的速度。


    楚銘征沒說話。


    自神秘人救下妹妹後,他便讓朱璁去查。


    雁門關外一戰,有一百多人屍骨無存,這其中就有陸明澤。大戰過後,雁門關內的百姓擔心匈奴人打進來,出現了不少的流民逃往各地,這其中就有晉陽。


    城陽侯率軍出征前,曾以比武定前鋒,京中八校尉營、羽林衛、各地守備營中將士紛紛前來比武應征,其中不乏高手,也包括裴冕。


    結果獲勝的是年僅十八歲、入伍不過三個月的陸明澤。


    楚銘征以為裴冕不願拜他人為帥,故意輸掉。可疑心舟淵後,他特地問裴冕,才知道,真的是陸明澤憑武藝贏下。


    “殿下你也就是沒遇上,遇上了也打不過。”


    他至今仍記得,裴冕委屈失態的頂撞他的樣子。那般高超的武藝,若舟淵真是雁門關一戰的幸存者,也隻有陸明澤了。


    隻是他始終想不通,若陸明澤還活著,為什麽要躲起來?


    是以一直不敢確定。


    可今日陸明澤墓碑前缺失的黃花,給了他佐證。


    “什麽機會呀?”


    陸明泱不滿意他對自己的不理睬,氣呼呼的捏他的臉。


    楚銘征俯身,輕咬晶瑩的耳垂,笑道:“你都不確定我能不能辦到,就跟我……嗯……,你是不是早就垂涎我……”


    陸明泱羞的去捂那張破嘴。


    ……


    “唔……唔唔……”


    楚銘征拉著陸明泱的手走進王府,聽見了熟悉的哭聲。他有些不相信的看向身邊的姑娘,確認:“誰在哭?”


    聲音傳至廳內,楚月翎撥開安慰自己的秦妙,飛撲進楚銘征的懷裏,失控大哭:“舟哥哥不見了!”


    懷裏的妹妹發絲淩亂,帶著露水打濕的寒氣,身子都是抖的。楚銘征心疼的捧起妹妹的臉,怒道:“你怎麽回來的?”


    “我,我趕回來的呀!”楚月翎嚇的後退。


    很明顯,一個小姑娘,不顧山高路遠,沿著荒郊野外騎了一夜的馬趕回來,隻為找一個男人。


    “好了,翎兒身子還是冷的呢,還不趕快派人通知晉王,太妃還不知怎麽擔心呢。”更重要的,若是晉王找不到妹妹趕回來,傳到宮裏,可是大罪。


    陸明泱輕拍震怒的男人,摟著楚月翎回廳。


    站在廊下的秦妙看著這一幕,心裏不是滋味,沒想到,征哥哥一晚沒回來,回來還是跟陸明泱一起回來。


    見征哥哥吩咐完事情,秦妙斂起失落,笑著去挽。


    見楚銘征進來,陸明泱道:“翎兒說,昨日他們入住驛館後,舟淵便不見了。不見前,隻給她說了一句‘好好睡覺’。”


    舟淵不會離開京城,在他的預料之中,可他沒想到,妹妹會不顧一切的趕回來。


    楚銘征歎氣:“我知道了,你吃個飯,好好歇息,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回去。”


    “我不要!”哭的梨花帶雨的姑娘抬頭,膽怯中帶著無法撼動的堅定:“找不到舟哥哥,我不會回去。”


    “帶她回你院。”楚銘征真是懶得再看這般傻的妹妹,囑咐陸明泱一句,轉身離開。


    驀然間,楚月翎飛奔過去,跪到楚銘征身前,抓著衣袖哀求:“大哥,你幫幫我,我怕他會出事,我怕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秦妙看楚銘征雙拳緊握,憤怒到極點,急忙去扶楚月翎,勸道:“郡主,不過是一介流民,你何苦惹你哥哥生氣。”


    陸明泱過去握住了楚銘征的手,輕聲問:“要派人去宮裏說一聲嗎?”


    情之一事,宜疏不宜堵,父女尚能反目,何況兄長。


    恰在這時,宮裏來人宣清河郡主進宮。這一進宮,怕是要住宮裏。楚銘征道:“妙兒,你陪郡主進宮。”


    說著,附在她耳邊道:“若父皇讓她住宮裏,你去請皇祖母,讓她住壽康宮。”他真擔心宋貴妃讓妹妹住擷芳宮,生出什麽歪主意。


    這還是征哥哥第一次求自己辦事,秦妙心花怒放的應下。


    “大哥!”楚月翎一點都不想進宮,她還要去找舟哥哥。


    “你安心在宮裏待著,我去找他。”想到這,楚銘征又單獨叮囑了秦妙一句:“讓皇祖母勸勸她。”


    太後自然勸不了她,他隻是想讓陛下知道,有這麽一個人。


    腳步聲漸漸遠離,廳內瞬間安靜下來。


    陸明泱問:“你想怎麽找人?”


    “回城陽侯府,找長姐商議掌兵的事。”楚銘征拉著陸明泱再次上馬。


    陸明泱真是被馬顛的屁股疼,歎氣道:“殿下,我長姐的事不著急,當務之急是要找到舟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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