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陸明泱選了一身青白相間的襖裙,頭上多簪了幾根素釵。既不失對過世父親的敬重,又讓人看出對太後宴請的重視。


    進宮的馬車上,陸明泱叮囑楊念兒:“一會兒,千萬別說話。沒人問你,就什麽話都不許說。還有,不管多累,不許坐;不管多饞,不許吃東西。”


    沒了危險,她也想帶妹妹看看世人都好奇的皇宮。


    楊念兒拍胸脯保證,“二姐,我知道!”


    “嗯,叫我什麽?”


    楊念兒反應過來,像模像樣的行禮,“是,四姑娘。”


    充滿歡聲笑語的馬車在宮門口,緩緩停下。兩人下馬車跟隨壽康宮的太監,前往壽康宮。


    楊念兒望著高聳的紅牆,不由的感慨:“宮裏的牆好高呀!”


    “噓!”


    “有什麽不能說的?”


    身後傳來男子低沉的笑聲,陸明泱扭頭看過去,急忙行禮。


    “臣女給殿下請安。”


    楚銘征走到陸明泱身前,對引路的小太監道:“你們先過去,本王一會兒同陸姑娘一起過去。”


    “諾!”小太監帶著楊念兒離開。


    高大宮牆相夾的宮道上,隻剩下渺小的兩人。一人靠在牆上,一人的身影壓降下來。


    “聽皇祖母說,你想嫁給本王?”


    “是!”陸明泱壓下心底的緊張,緩緩抬眸:“自殿下北上後,殿下英容夜夜入夢,妾才後知後覺,何為情根深種。”


    嬌嬌柔柔的聲音,倒真帶著幾分情愫。


    楚銘征本以為是皇祖母私自做主,看著她如此用心的打扮,心裏舒坦不少。有誰知道,他昨晚擔心她會為了宋維,想方設法推掉,擔心的一晚上沒睡好。


    可他怎麽會承認。


    “噩夢吧!”楚銘征挑眉。


    陸明泱:“……”


    楚銘征看著眼前窘迫的姑娘,俯身於她耳邊呢喃:“難不成是春夢?”


    “殿下說笑了!”


    “可現在,本王不想娶你了!”楚銘征輕拂衣衫,大踏步離去。


    陸明泱急了:“殿下,殿下……”


    她追的越急,他便走的越快。


    踏入壽康宮,陸明泱聽見了寧遠王的抱怨聲,“皇祖母,您瞧她那個傻乎乎的樣子,孫兒不想娶她!”


    太後不滿的戳楚銘征腦門,“你個小猢猻,當初胡來的時候怎麽不說人家姑娘傻,現在不想負責了?”


    陸明泱在兩人說話的空隙中,走了進去。


    “臣女參見太後,參見殿下。”


    楚銘征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放蕩道:“既然皇祖母讓本王對你負責,那便賞你做本王的通房丫鬟吧!”


    一巴掌拍在楚銘征的後腦勺上,太後起身走向陸明泱,和藹的拉起她,柔聲哄道:“莫聽他胡說,哀家就相中了你這個孫媳婦了。他若不願意,哀家便換個大孫子。”


    “皇祖母!”楚銘征哀嚎。


    “還不快過來!”太後拉著陸明泱入席。


    這頓午宴,本就是為了撮合兩人,太後坐下後,拍了拍陸明泱的手,“坐吧!”


    指向的是楚銘征身旁的座位。


    “臣女還是伺候太後用膳吧。”


    陸明泱矜持的時候,含情脈脈的偷瞧了楚銘征一眼,盡收徐佩眼底。


    “陸姑娘快坐吧,莫搶奴婢的差事。”徐姑姑笑著盛了一碗湯,暗示道:“這道鮮筍牛肉羹是殿下最喜歡喝的湯,陸姑娘幫奴婢送過去吧。”


    一張長桌,楚銘征坐在太後下首左側。


    “多謝徐姑姑!”陸明泱小聲道謝,雙手端過湯走到楚銘征身側。


    “殿下,請用湯。”


    陸明泱想要放到桌上,楚銘征伸手擋住了她要放的地方,瞥了一眼她手裏的湯,嫌棄道:“本王不吃芫荽。”


    可這是他最喜歡的湯,若不喜歡吃芫荽,徐姑姑怎能不知。


    陸明泱坐下,拿起湯匙,一片一片的挑出,再次雙手捧起,“殿下請用。”


    楚銘征抬手,打翻湯碗。


    太後年長,一向喜歡吃熱食,這鍋湯是剛端上餐桌的,陸明泱的手被燙的通紅。


    “臣女蠢笨,殿下勿怪。”


    陸明泱急忙拿出手帕擦拭桌麵,另有宮女收拾掉在地上的湯碗。


    楚銘征一個勁的輕拍桌麵,委屈的無處發泄:“你就不知道發火嗎?”


    徐佩笑了,“咱們小殿下知道心疼了。”


    說著,吩咐宮女拿藥膏。站在陸明泱身後的楊念兒急忙接過來,給她塗藥膏。


    太後也笑了,“泱兒,你盡管發火,哀家絕不偏袒他。”


    楚銘征控訴:“皇祖母,她本性凶悍,這副模樣都是裝的。”


    可那樣子,不像是真的生氣。也許他隻是想教訓自己一下,出口惡氣,不是真的不想娶自己。


    想到這,陸明泱柔柔弱弱的抬眼,一臉無辜的問:“臣女如何凶悍了?”


    “你還裝!”楚銘征道:“上次本王吃個柿子,你都攔著不讓。”


    有這事嗎?


    陸明泱小聲反駁:“殿下體弱,本就不好食用性涼的凍柿子。”


    “皇祖母你看,她還特有理。”


    那樣子,活脫脫的一個受委屈小男孩。太後笑的合不攏嘴,笑著打趣:“泱兒做的對,就該管著他點。”


    楚銘征再次求饒,“皇祖母,現在還沒成婚,她就管著我,成婚了還怎麽得了。”


    徐佩高興道:“小殿下這是答應了?”


    楚銘征扭頭看向身側的女子,敲打道:“想嫁給本王呀,得聽話!”


    陸明泱乖巧的點頭,隻是話還未說出口,一名小太監走了進來。


    “啟稟太後娘娘,秦國公已經到達勤政殿,正在覲見陛下。陛下差奴才來報信,說秦國公一會兒就過來。”


    徐佩問:“按日程,不是明日到京嗎?”


    小太監道:“秦國公說惦記太後娘娘,緊趕了一日的路。”


    “那倒是巧了。”徐佩笑著哄太後,“您老人家今是雙喜臨門了。”


    院中出現平穩又急切的腳步聲。


    “臣參見太後,太後萬福金安。”秦國公跪在殿門外叩首。


    “快進來,自家人弄那些虛禮做什麽。”


    太後看向秦國公身後跪著的小女兒,親切的招手:“這便是妙兒吧,快過來,讓姑奶奶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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