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如果我們不會失控，該有多好
一體雙魂，但我是最強那一個 作者：冰加魚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夜幕下的天台，燈光將兩名黑衣人映照出昏黃的輪廓。
隻見其中一人手中提著一個行李袋。
臉上猙獰的刀疤讓他的笑容看起來尤為滲人。
而在另一人的身邊。
則是站著一名頭發褐黃，煙熏眼妝，嘴塗紅唇，臉上正努力保持鎮定的女孩。
聽著遠處偶爾響起的爆炸聲。
女孩身邊的男人看著手環，開口道：
“你來晚了，我多等了你六分鍾，是中途發生了什麽意外嗎？”
而刀疤臉的男人則把行李袋丟下，一邊活動著自己的胳膊說道：
“沒辦法，誰讓來時的路上有條子正在封路，警笛聲太刺耳，估計又有什麽學生正在打架……”
“行了，趕緊進入正題吧，這就是今晚的貨？”
刀疤男看著臉上不知該做何表情的少女，將行李袋攤開，獰笑著指著袋子裏說道：
“準備好了嗎？好了就進去吧，小小姐，今晚就要和您的安寧生活說再見了，哈哈哈……”
————
身披黑色外套，內著黑色的襯衣和長褲。
麵貌已經在化妝術下變成精神小妹的陳靈馨。
此時正雙手抱著膝蓋，坐在行李袋中，臉色木然看著眼前兩個有些莫名其妙的男人。
這兩個黑衣人自然是陸向宇，和白澤那位名叫小刀的部下。
此時他們三個人出現在天台上，當然也不是為了吹風。
而是按照計劃，讓少女借助小刀的能力，
在極短時間內跨越城區，直接抵達此次目標所在的區域——第七區，南州城。
不過在此之前，陳靈馨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吐槽道：
“我說，這個袋子我就非進不可嗎？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方式啊？”
“還有，兩位大叔，你們為什麽要這樣說話啊，不覺得很容易讓人誤解嗎？”
話剛說完，就看見兩個男人的身體突然一僵，如遭雷擊。
“大，大叔？”
陸向宇捂著心口，喃喃自語，神情看起來不知為何有些失落。
而臉上帶有疤痕的小刀，聞言也是有些無奈地笑道：
“這個，小小姐，我今年其實才27歲……算了，大叔就大叔吧。”
“不過刀叔這個稱呼聽起來也很好啊，顯得我很成熟，哈哈哈。”
說完，小刀突然自己笑了起來。
反倒是陳靈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道歉。
“咳咳，其實這也是小刀的要求，他出於謹慎，想在發動能力之前先找一找感覺……”
陸向宇訕訕地說著，在燈光下的臉色有些赧然。
說話的同時，將準備好的耳機遞給小刀，並囑咐道：“頻道已經調整好，去的路上就按下這個鍵……”
“什麽叫找一找感覺？”
坐在行李袋中，覺得自己好像有些感冒的陳靈馨吸了吸鼻涕，聞言有些好奇道。
“這個，小刀他不是炎國人，以前從事的職業有些特殊……小刀這個你自己說。”
陸向宇一邊說著，從背包裏掏出紙巾和保溫壺遞給少女，並蹲下身，仔細地囑咐道：
“水壺裏的是薑茶，走之前先喝點驅寒，我給你們加了蜂蜜調味……”
“這一包是食物，我聽說第七區裏的東西不太衛生，最好不要亂吃，你們餓了就吃點這個填肚子……”
“然後還有這個是提神的藥片，一次不能多吃……”
一邊愣愣地點頭聽著，陳靈馨飄忽的眼神看著正在不遠處欣賞夜景的白澤。
在心中對他說著悄悄話：
“小白你有沒有覺得，陸大叔嘮叨的樣子有點像老媽子，聽咱媽說，以前老爹也是這個樣子的。”
“真是可惜，要是他還活著的話，媽媽也不用那麽辛苦了……”
白澤聞言，偏過頭，看著少女眼神中平靜的懷念，沒有說什麽。
而一旁的小刀在檢查了一番耳機後，隨手戴上，接著笑容開朗地對少女解釋道：
“小小姐，我的能力在發動的時候，是可以帶著東西一起跑的。”
“不過在從良以前，我是混幫派、負責給老大跑腿的小嘍囉。”
“那時候都是把什麽機密啊，藥物啊，屍體還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塞進袋子裏發動能力。”
“結果啊，在後來經曆了一次失控以後，這個習慣就莫名奇妙地變成了能力的發動條件。”
“導致我現在想要帶著東西跑路，都必須先放進袋子裏，提在手中才能發動能力，您說奇怪不奇怪。”
“所以很抱歉啊小小姐，隻能委屈一下您了，這個我也不想的……”
看著這個正撓著後腦勺的男人笑容尷尬地解釋著。
陳靈馨一邊喝著薑茶，覺得大開眼界之餘，一邊連連擺手說道：
“這個沒關係的，不用道歉的，我隻是好奇一下，不是覺得不滿。不過，小刀哥我有一個問題想問……”
話還沒說完，緩緩漂浮過來的白澤便伸出腳，抵著少女的頭把她按倒，無語地說道：
【別墨跡，哪來那麽多廢話，有問題去到那裏再說不行嗎？】
哎呀！茶水都快撒了，真是的！我咬！
少女張口想要咬住對方的白襪子，被白澤縮腳躲開。
於是隻好鼓起臉頰，咕嚕咕嚕地把薑茶喝完後，輕聲問道：
“那個，請問我們現在可以出發了嗎？我這樣躺在袋子裏不會有些太重了嗎？”
而麵對陳靈馨擔心的問題，小刀隻是爽朗地豎起大拇指，說道：
“放心吧，當年我兩隻手提著加起來快有80千克的屍塊都能正常地發動能力，更別提……”
“喂喂說什麽呢，什麽亂七八糟的話你都說是吧，行了就快點準備，耳機調頻。”
陸向宇翻著白眼打斷了對方迷之自信的對話。
為少女遞上便攜式氧氣瓶後，又囉嗦了幾句後。
就看著少女抱著雙腿，小心地躺倒在行李袋中。
陳靈馨雙眼望著天空的夜幕，在心中呼喚著白澤，想要牽著對方的手，不過遭到了拒絕。
此時的白澤正懸浮在小刀的背後，伸出一隻手。
在虛幻中穿透皮膚，停留在對方的後腦位置。
這樣隻要這個男人，在前進的過程中出現任何異常征兆。
白澤便可在第一時間內取走對方的性命。
而陳靈馨看著這一幕，沒再說什麽。
乖乖地縮著身子，看著外麵的男人把拉鏈一點一點地拉上。
光芒逐漸消散，周遭陷入更濃重的黑暗。
然而少女已經對此無所畏懼。
甚至覺得，這種好像被人拋屍的第一人稱視角，感覺起來還頗為新穎的呢……
遠方，早已混入城區的牛郎鄭辛逸。
已經在高處布置好了特製的揚聲器。
低頻的信號正順著廣播，連綿不斷地朝著遠方不斷傳遞著。
小刀開啟耳機中的主動降噪功能，將周圍的聲音一一過濾，直至營造出非常接近靜音的環境。
接著再打開特殊的頻段，識別遠方不斷傳來的低頻信號。
直到那低沉而渾厚的音調在耳邊響起，小刀便臉色肅然抓著行李袋，接著閉上眼。
很快在一片黑暗中，連綿不斷的聲波在他的眼前，構成了一條宛如蕩漾著水波的通道。
於是，男人邁步前行。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
提著行李袋的身影，便在陸向宇的眼前毫無聲息地消失不見。
“真是羨慕呢，能力者什麽的。”
再次發出屬於凡人的感歎，陸向宇搖搖頭，收拾東西走人。
少女今晚就要上戰場，而他也要準備應付那些聞訊趕來的官方人員……
另一邊。
陳靈馨感覺自己好像正坐在一輛高速運行的列車上。
除了啟動時稍微有些感覺以外。
其餘時候，感覺身體平穩地好像能在袋子裏豎著硬幣玩。
就是行李袋的底部微微下陷的感覺，讓她有種隨時會掉下去的莫名恐懼。
不過沒有等她多想，白澤的聲音便從她的心裏不斷傳來。
卻是對方正在教導她，如何對付小刀這個能力者。
【對方能力發動的條件，是識別出能被他理解的聲音。】
【而這種追逐聲音移動的能力看似方便，實則在複雜的戰鬥環境裏並不占優勢。】
【爆炸聲，蜂鳴聲，尖叫聲，隻要周圍有足夠尖銳的噪音，就能幹擾對方的能力運行。】
【尤其是對方移動的速度不會突破音速，所以看到對方消失的時候，我們依舊有足夠的時間，在第一時間製造爆音誘導或者幹擾對方……】
【再不濟也可以試著用念力將周圍空氣抽走，人為地製造靜音領域阻礙對方繼續前進的可能……】
陳靈馨一邊聽著，將其記在心裏，一邊有些無奈地說道：
“還說小刀哥不是你的手下嗎？這麽防備對方是不是不太好……”
【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我憑什麽認為對方不會背叛我？】
【再說了，隻有準備了足夠多的預案，這樣身邊的能力者陷入失控時，我們才能更快地去擊殺或者製止他們……】
聽著這頗有安全感的發言，陳靈馨臉上帶著果然如此的表情，不再說什麽。
隻是覺得身穿外套，在袋子裏有些悶熱，隨著汗水的緩緩淌下。
一時間，狹窄的黑暗中彌漫著化妝品的味道，感覺起來頗為難受。
往吸氧瓶中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為了轉移注意力，少女開始沒話找話地問道：
“話說小白，為什麽我一定要化妝成這個樣子呢？”
“如果按照你說的，隻是為了掩蓋身份的話，我也可以戴著麵具出場啊……”
“現在徹底變成另一張臉也就算了，居然還要染頭發，以前校規不允許我們這麽做的，這我還是第一次體驗呢，就是味道好大，我不喜歡……”
跟在小刀身後的白澤聞言，一邊看著周圍快速移動的景物，在心中記憶的同時。
另一邊則是答非所問道：
【你有沒有好奇，為什麽燧人島能夠容忍一些幫派的存在？】
少女聞言眨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隨後聽到白澤繼續解釋：
【曾經燧人島也試著消滅各種亂象，比如借助對方國家的執法人員，展開聯合行動去消滅這種現象……】
但很快，所有人便無奈地發現。
這些幫派就像地裏的韭菜，割了一茬又會長出一茬。
除非燧人島拿出大量資源改善難民生活條件，乃至教育工作，這種情況才有可能得到遏製。
可錢不是問題，問題是沒錢。
當時正在建設高牆，測試扭曲空間的燧人島實在是資源有限。
最終隻能捏著鼻子，幹脆劃分出一個專門的區域，用於安置那些外籍人士。
盡可能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集中隔離開來，省得禍害自己的學生。
而這也是少女正在前往的第七區由來。
正在空中俯瞰的白澤，凝視著遠處明亮的區域慢慢接近，繼續道：
【當然，這些幫派之所以能存續至今。】
【除了政治上的考量外，更重要的是，他們從事的所有活動，都刻意避開了炎國人。】
毒的問題在此地並不存在，即使是其他兩類，也都是轉為暗地裏進行，主要禍害的也都是其他國家的老百姓。
不僅如此，他們甚至還會主動維護當地的秩序，發放救援物資，對抗某國特工，保護炎國工作人員……
【在這種情況下，任何具有炎國籍特征的人物現身此地，都會立即成為當地人關注的焦點。】
【而我除了在資料上看過一眼外，對這裏的實際情況，其實不甚了解。】
【因此在開始行動之前，我需要在這裏先觀察一段時間，這就需要你低調行事。】
【在瑾瑜沒有跟上的情況下，用離經叛道的妝容與炎國學生整潔的外表作區分，稍作改變，便可糊弄一下本地人。】
【當然，更關鍵的是此時你的信息沒有登錄完全，在那些幫派的眼線中，你就是長得有些陌生的本地人……】
有些恍然地聽著白澤說完，陳靈馨突然感到身體一頓，接著背後輕輕地觸及到了硬物。
這是到了？
正當她這麽想著，眼前的拉鏈被拉開，光明刺破黑暗。
隻見一張帶有刀疤的臉出現在少女眼前，一邊喘著氣，一邊笑著說道：
“小小姐，已經到了，這裏就是第七區了。”
陳靈馨謹慎地從行李袋中探出頭，卻發覺自己依舊身處於天台之上。
天空一片黑暗。
但是可以看見有明亮的燈火，從下方映照在對麵大樓的牆壁上。
空氣中彌漫著烤肉、海鮮、咖喱等各種美食交織的香味。
底下傳來的聲音嘈雜且熱烈。
不時可以聽見一些帶有古怪口音的炎國語正在大聲交談。
這裏就是第七區啊，感覺有一種，和之前區域不一樣的熱鬧。
某種名為生活的氣息被陳靈馨捕捉到。
讓她不經意間睜大了雙眼，眼神中帶著些許期待。
“好了，小小姐，這些是你等會可能要用到的錢，第七區算是少數可以流通現金的地方。”
小刀將準備好的東西遞給少女。
看著對方有些迫不及待下樓的樣子。
笑了笑，正準備轉身離去，卻突然聽見了少女在身後喊道：
“等等，小刀哥，那個，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有些冒犯，就是……”
看著男人和白澤都望過來的眼神。
少女的手心悄悄捏了把汗，小聲地問道：
“小刀哥，你說過你曾經的能力失控了，那我請問一下，你後來是怎麽恢複的……”
說完，陳靈馨就看見小刀臉上的笑容，突然一點一點地黯淡下去。
嚇得少女連忙說道：“不好意思，如果這個問題很敏感的話……”
“沒關係的小小姐，隻是那個治療過程確實不太妙，或者說，那實在太糟糕了。”
看著陳靈馨慌亂的表情。
小刀咧了咧嘴，目光盯著不遠處的光亮，緩緩說道：
“失控是什麽感覺我不記得了，隻知道在治療所的每一天，腦子裏都暈乎乎的，總是能看見以前送走的屍體突然爬出來想掐死我……”
“耳邊經常有噪音，吵得人睡不著，身上到處長滿了會動的肉瘤，肚子裏還總是有什麽東西要跑出來……
“那時候天天都要被束縛在床上，接著就是打針，吃藥，做手術，放血，換血……”
“幾乎每一天，每一刻，身體都像是被塞進火裏燃燒的柴火一樣疼得生不如死，吃止痛藥都沒用。”
“而且打完針後，全身肌肉還會發軟，連胳膊都抬不起來，生活不能自理，連自殺都不行。”
“偶爾也有清醒的時候，我很想說要不就算了吧，殺了我吧，反正咱就賤命一條，活著也沒意思。”
“但是看到那些炎國的醫生，都在對著我抹眼淚的時候，我就實在是……唉，就隻能這樣忍著，熬著。”
“直到有一天，我能清楚地聽見廣播裏的旋律了，那時候醫生才跑來恭喜我，說失控的後遺症已經得到了遏製。”
“而等到我能徹底出院的時候，我一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年快三年的時間了……”
“原來的幫派因為涉及到命案被消滅了，現在我沒有地方可去，就幹脆為炎國服務了，也算是報答他們沒有放棄我的恩情吧。”
小刀平靜地說完後，看著有些愣神的少女，咧嘴一笑說道：
“不過小小姐不用擔心，現在我使用起能力都是很小心謹慎的，不用擔心會有什麽差錯……”
陳靈馨訥訥地張了張嘴，很想安慰兩句。
但是不會失控，而且也從未經曆過失控的自己。
無論說什麽安慰的話都有些不對勁。
於是少女在沉默中，聽見對方感慨道：
“我們雖然成為了普通人羨慕的超凡者，但是他們又怎麽會知道，我們都在時刻麵對著什麽絕望的現實。”
“所以，小小姐，請記住我的教訓，謹慎地使用能力，或者盡可能樂觀地麵對每一天。”
男人發出了屬於異能者的感歎，搖搖頭，準備離去。
“如果我們能力者不會失控，該有多好……”
隻見其中一人手中提著一個行李袋。
臉上猙獰的刀疤讓他的笑容看起來尤為滲人。
而在另一人的身邊。
則是站著一名頭發褐黃，煙熏眼妝，嘴塗紅唇，臉上正努力保持鎮定的女孩。
聽著遠處偶爾響起的爆炸聲。
女孩身邊的男人看著手環，開口道：
“你來晚了，我多等了你六分鍾，是中途發生了什麽意外嗎？”
而刀疤臉的男人則把行李袋丟下，一邊活動著自己的胳膊說道：
“沒辦法，誰讓來時的路上有條子正在封路，警笛聲太刺耳，估計又有什麽學生正在打架……”
“行了，趕緊進入正題吧，這就是今晚的貨？”
刀疤男看著臉上不知該做何表情的少女，將行李袋攤開，獰笑著指著袋子裏說道：
“準備好了嗎？好了就進去吧，小小姐，今晚就要和您的安寧生活說再見了，哈哈哈……”
————
身披黑色外套，內著黑色的襯衣和長褲。
麵貌已經在化妝術下變成精神小妹的陳靈馨。
此時正雙手抱著膝蓋，坐在行李袋中，臉色木然看著眼前兩個有些莫名其妙的男人。
這兩個黑衣人自然是陸向宇，和白澤那位名叫小刀的部下。
此時他們三個人出現在天台上，當然也不是為了吹風。
而是按照計劃，讓少女借助小刀的能力，
在極短時間內跨越城區，直接抵達此次目標所在的區域——第七區，南州城。
不過在此之前，陳靈馨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吐槽道：
“我說，這個袋子我就非進不可嗎？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方式啊？”
“還有，兩位大叔，你們為什麽要這樣說話啊，不覺得很容易讓人誤解嗎？”
話剛說完，就看見兩個男人的身體突然一僵，如遭雷擊。
“大，大叔？”
陸向宇捂著心口，喃喃自語，神情看起來不知為何有些失落。
而臉上帶有疤痕的小刀，聞言也是有些無奈地笑道：
“這個，小小姐，我今年其實才27歲……算了，大叔就大叔吧。”
“不過刀叔這個稱呼聽起來也很好啊，顯得我很成熟，哈哈哈。”
說完，小刀突然自己笑了起來。
反倒是陳靈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道歉。
“咳咳，其實這也是小刀的要求，他出於謹慎，想在發動能力之前先找一找感覺……”
陸向宇訕訕地說著，在燈光下的臉色有些赧然。
說話的同時，將準備好的耳機遞給小刀，並囑咐道：“頻道已經調整好，去的路上就按下這個鍵……”
“什麽叫找一找感覺？”
坐在行李袋中，覺得自己好像有些感冒的陳靈馨吸了吸鼻涕，聞言有些好奇道。
“這個，小刀他不是炎國人，以前從事的職業有些特殊……小刀這個你自己說。”
陸向宇一邊說著，從背包裏掏出紙巾和保溫壺遞給少女，並蹲下身，仔細地囑咐道：
“水壺裏的是薑茶，走之前先喝點驅寒，我給你們加了蜂蜜調味……”
“這一包是食物，我聽說第七區裏的東西不太衛生，最好不要亂吃，你們餓了就吃點這個填肚子……”
“然後還有這個是提神的藥片，一次不能多吃……”
一邊愣愣地點頭聽著，陳靈馨飄忽的眼神看著正在不遠處欣賞夜景的白澤。
在心中對他說著悄悄話：
“小白你有沒有覺得，陸大叔嘮叨的樣子有點像老媽子，聽咱媽說，以前老爹也是這個樣子的。”
“真是可惜，要是他還活著的話，媽媽也不用那麽辛苦了……”
白澤聞言，偏過頭，看著少女眼神中平靜的懷念，沒有說什麽。
而一旁的小刀在檢查了一番耳機後，隨手戴上，接著笑容開朗地對少女解釋道：
“小小姐，我的能力在發動的時候，是可以帶著東西一起跑的。”
“不過在從良以前，我是混幫派、負責給老大跑腿的小嘍囉。”
“那時候都是把什麽機密啊，藥物啊，屍體還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塞進袋子裏發動能力。”
“結果啊，在後來經曆了一次失控以後，這個習慣就莫名奇妙地變成了能力的發動條件。”
“導致我現在想要帶著東西跑路，都必須先放進袋子裏，提在手中才能發動能力，您說奇怪不奇怪。”
“所以很抱歉啊小小姐，隻能委屈一下您了，這個我也不想的……”
看著這個正撓著後腦勺的男人笑容尷尬地解釋著。
陳靈馨一邊喝著薑茶，覺得大開眼界之餘，一邊連連擺手說道：
“這個沒關係的，不用道歉的，我隻是好奇一下，不是覺得不滿。不過，小刀哥我有一個問題想問……”
話還沒說完，緩緩漂浮過來的白澤便伸出腳，抵著少女的頭把她按倒，無語地說道：
【別墨跡，哪來那麽多廢話，有問題去到那裏再說不行嗎？】
哎呀！茶水都快撒了，真是的！我咬！
少女張口想要咬住對方的白襪子，被白澤縮腳躲開。
於是隻好鼓起臉頰，咕嚕咕嚕地把薑茶喝完後，輕聲問道：
“那個，請問我們現在可以出發了嗎？我這樣躺在袋子裏不會有些太重了嗎？”
而麵對陳靈馨擔心的問題，小刀隻是爽朗地豎起大拇指，說道：
“放心吧，當年我兩隻手提著加起來快有80千克的屍塊都能正常地發動能力，更別提……”
“喂喂說什麽呢，什麽亂七八糟的話你都說是吧，行了就快點準備，耳機調頻。”
陸向宇翻著白眼打斷了對方迷之自信的對話。
為少女遞上便攜式氧氣瓶後，又囉嗦了幾句後。
就看著少女抱著雙腿，小心地躺倒在行李袋中。
陳靈馨雙眼望著天空的夜幕，在心中呼喚著白澤，想要牽著對方的手，不過遭到了拒絕。
此時的白澤正懸浮在小刀的背後，伸出一隻手。
在虛幻中穿透皮膚，停留在對方的後腦位置。
這樣隻要這個男人，在前進的過程中出現任何異常征兆。
白澤便可在第一時間內取走對方的性命。
而陳靈馨看著這一幕，沒再說什麽。
乖乖地縮著身子，看著外麵的男人把拉鏈一點一點地拉上。
光芒逐漸消散，周遭陷入更濃重的黑暗。
然而少女已經對此無所畏懼。
甚至覺得，這種好像被人拋屍的第一人稱視角，感覺起來還頗為新穎的呢……
遠方，早已混入城區的牛郎鄭辛逸。
已經在高處布置好了特製的揚聲器。
低頻的信號正順著廣播，連綿不斷地朝著遠方不斷傳遞著。
小刀開啟耳機中的主動降噪功能，將周圍的聲音一一過濾，直至營造出非常接近靜音的環境。
接著再打開特殊的頻段，識別遠方不斷傳來的低頻信號。
直到那低沉而渾厚的音調在耳邊響起，小刀便臉色肅然抓著行李袋，接著閉上眼。
很快在一片黑暗中，連綿不斷的聲波在他的眼前，構成了一條宛如蕩漾著水波的通道。
於是，男人邁步前行。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
提著行李袋的身影，便在陸向宇的眼前毫無聲息地消失不見。
“真是羨慕呢，能力者什麽的。”
再次發出屬於凡人的感歎，陸向宇搖搖頭，收拾東西走人。
少女今晚就要上戰場，而他也要準備應付那些聞訊趕來的官方人員……
另一邊。
陳靈馨感覺自己好像正坐在一輛高速運行的列車上。
除了啟動時稍微有些感覺以外。
其餘時候，感覺身體平穩地好像能在袋子裏豎著硬幣玩。
就是行李袋的底部微微下陷的感覺，讓她有種隨時會掉下去的莫名恐懼。
不過沒有等她多想，白澤的聲音便從她的心裏不斷傳來。
卻是對方正在教導她，如何對付小刀這個能力者。
【對方能力發動的條件，是識別出能被他理解的聲音。】
【而這種追逐聲音移動的能力看似方便，實則在複雜的戰鬥環境裏並不占優勢。】
【爆炸聲，蜂鳴聲，尖叫聲，隻要周圍有足夠尖銳的噪音，就能幹擾對方的能力運行。】
【尤其是對方移動的速度不會突破音速，所以看到對方消失的時候，我們依舊有足夠的時間，在第一時間製造爆音誘導或者幹擾對方……】
【再不濟也可以試著用念力將周圍空氣抽走，人為地製造靜音領域阻礙對方繼續前進的可能……】
陳靈馨一邊聽著，將其記在心裏，一邊有些無奈地說道：
“還說小刀哥不是你的手下嗎？這麽防備對方是不是不太好……”
【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我憑什麽認為對方不會背叛我？】
【再說了，隻有準備了足夠多的預案，這樣身邊的能力者陷入失控時，我們才能更快地去擊殺或者製止他們……】
聽著這頗有安全感的發言，陳靈馨臉上帶著果然如此的表情，不再說什麽。
隻是覺得身穿外套，在袋子裏有些悶熱，隨著汗水的緩緩淌下。
一時間，狹窄的黑暗中彌漫著化妝品的味道，感覺起來頗為難受。
往吸氧瓶中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為了轉移注意力，少女開始沒話找話地問道：
“話說小白，為什麽我一定要化妝成這個樣子呢？”
“如果按照你說的，隻是為了掩蓋身份的話，我也可以戴著麵具出場啊……”
“現在徹底變成另一張臉也就算了，居然還要染頭發，以前校規不允許我們這麽做的，這我還是第一次體驗呢，就是味道好大，我不喜歡……”
跟在小刀身後的白澤聞言，一邊看著周圍快速移動的景物，在心中記憶的同時。
另一邊則是答非所問道：
【你有沒有好奇，為什麽燧人島能夠容忍一些幫派的存在？】
少女聞言眨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隨後聽到白澤繼續解釋：
【曾經燧人島也試著消滅各種亂象，比如借助對方國家的執法人員，展開聯合行動去消滅這種現象……】
但很快，所有人便無奈地發現。
這些幫派就像地裏的韭菜，割了一茬又會長出一茬。
除非燧人島拿出大量資源改善難民生活條件，乃至教育工作，這種情況才有可能得到遏製。
可錢不是問題，問題是沒錢。
當時正在建設高牆，測試扭曲空間的燧人島實在是資源有限。
最終隻能捏著鼻子，幹脆劃分出一個專門的區域，用於安置那些外籍人士。
盡可能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集中隔離開來，省得禍害自己的學生。
而這也是少女正在前往的第七區由來。
正在空中俯瞰的白澤，凝視著遠處明亮的區域慢慢接近，繼續道：
【當然，這些幫派之所以能存續至今。】
【除了政治上的考量外，更重要的是，他們從事的所有活動，都刻意避開了炎國人。】
毒的問題在此地並不存在，即使是其他兩類，也都是轉為暗地裏進行，主要禍害的也都是其他國家的老百姓。
不僅如此，他們甚至還會主動維護當地的秩序，發放救援物資，對抗某國特工，保護炎國工作人員……
【在這種情況下，任何具有炎國籍特征的人物現身此地，都會立即成為當地人關注的焦點。】
【而我除了在資料上看過一眼外，對這裏的實際情況，其實不甚了解。】
【因此在開始行動之前，我需要在這裏先觀察一段時間，這就需要你低調行事。】
【在瑾瑜沒有跟上的情況下，用離經叛道的妝容與炎國學生整潔的外表作區分，稍作改變，便可糊弄一下本地人。】
【當然，更關鍵的是此時你的信息沒有登錄完全，在那些幫派的眼線中，你就是長得有些陌生的本地人……】
有些恍然地聽著白澤說完，陳靈馨突然感到身體一頓，接著背後輕輕地觸及到了硬物。
這是到了？
正當她這麽想著，眼前的拉鏈被拉開，光明刺破黑暗。
隻見一張帶有刀疤的臉出現在少女眼前，一邊喘著氣，一邊笑著說道：
“小小姐，已經到了，這裏就是第七區了。”
陳靈馨謹慎地從行李袋中探出頭，卻發覺自己依舊身處於天台之上。
天空一片黑暗。
但是可以看見有明亮的燈火，從下方映照在對麵大樓的牆壁上。
空氣中彌漫著烤肉、海鮮、咖喱等各種美食交織的香味。
底下傳來的聲音嘈雜且熱烈。
不時可以聽見一些帶有古怪口音的炎國語正在大聲交談。
這裏就是第七區啊，感覺有一種，和之前區域不一樣的熱鬧。
某種名為生活的氣息被陳靈馨捕捉到。
讓她不經意間睜大了雙眼，眼神中帶著些許期待。
“好了，小小姐，這些是你等會可能要用到的錢，第七區算是少數可以流通現金的地方。”
小刀將準備好的東西遞給少女。
看著對方有些迫不及待下樓的樣子。
笑了笑，正準備轉身離去，卻突然聽見了少女在身後喊道：
“等等，小刀哥，那個，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有些冒犯，就是……”
看著男人和白澤都望過來的眼神。
少女的手心悄悄捏了把汗，小聲地問道：
“小刀哥，你說過你曾經的能力失控了，那我請問一下，你後來是怎麽恢複的……”
說完，陳靈馨就看見小刀臉上的笑容，突然一點一點地黯淡下去。
嚇得少女連忙說道：“不好意思，如果這個問題很敏感的話……”
“沒關係的小小姐，隻是那個治療過程確實不太妙，或者說，那實在太糟糕了。”
看著陳靈馨慌亂的表情。
小刀咧了咧嘴，目光盯著不遠處的光亮，緩緩說道：
“失控是什麽感覺我不記得了，隻知道在治療所的每一天，腦子裏都暈乎乎的，總是能看見以前送走的屍體突然爬出來想掐死我……”
“耳邊經常有噪音，吵得人睡不著，身上到處長滿了會動的肉瘤，肚子裏還總是有什麽東西要跑出來……
“那時候天天都要被束縛在床上，接著就是打針，吃藥，做手術，放血，換血……”
“幾乎每一天，每一刻，身體都像是被塞進火裏燃燒的柴火一樣疼得生不如死，吃止痛藥都沒用。”
“而且打完針後，全身肌肉還會發軟，連胳膊都抬不起來，生活不能自理，連自殺都不行。”
“偶爾也有清醒的時候，我很想說要不就算了吧，殺了我吧，反正咱就賤命一條，活著也沒意思。”
“但是看到那些炎國的醫生，都在對著我抹眼淚的時候，我就實在是……唉，就隻能這樣忍著，熬著。”
“直到有一天，我能清楚地聽見廣播裏的旋律了，那時候醫生才跑來恭喜我，說失控的後遺症已經得到了遏製。”
“而等到我能徹底出院的時候，我一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年快三年的時間了……”
“原來的幫派因為涉及到命案被消滅了，現在我沒有地方可去，就幹脆為炎國服務了，也算是報答他們沒有放棄我的恩情吧。”
小刀平靜地說完後，看著有些愣神的少女，咧嘴一笑說道：
“不過小小姐不用擔心，現在我使用起能力都是很小心謹慎的，不用擔心會有什麽差錯……”
陳靈馨訥訥地張了張嘴，很想安慰兩句。
但是不會失控，而且也從未經曆過失控的自己。
無論說什麽安慰的話都有些不對勁。
於是少女在沉默中，聽見對方感慨道：
“我們雖然成為了普通人羨慕的超凡者，但是他們又怎麽會知道，我們都在時刻麵對著什麽絕望的現實。”
“所以，小小姐，請記住我的教訓，謹慎地使用能力，或者盡可能樂觀地麵對每一天。”
男人發出了屬於異能者的感歎，搖搖頭，準備離去。
“如果我們能力者不會失控，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