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碎它,嘯天!”


    黑淵之中。


    巨人轉動著手中由肉筋製成的繩索。


    將繩子另一端的噬咬惡魔掄圓了砸向前方不斷噴血的巢穴。


    隻聽轟鳴的響聲中。


    無數穴居的惡魔和巢穴的碎肉在慘叫聲中漫天飛舞。


    緊接著巨人把手一縮,就像收回溜溜球一樣又把嘯天拉了回來。


    這是儼然把惡魔當成流星錘使用了。


    白澤看著嘯天那鼻青臉腫、滿是黑血的臉龐,頓時欣慰地點了點頭,道:


    “怎麽樣,今天玩得很開心對吧,我能感覺到,我們雙方的隔閡已經全部消失了,今後的關係隻會上升不會下降了。”


    係統的小球全程目睹了嘯天在今天所遭遇的一切。


    看著巨人這一路上讀作玩樂,寫作處刑的遛狗方式。


    再看看嘯天眼神中的麻木,不禁歎息一聲。


    見鬼了,自己竟然對一頭惡魔產生了同情。


    有的時候甚至覺得,自己一個係統挺無助的。


    “怎麽?你的反應慢了兩秒時間,是不是有些累了?”


    巨大的手掌拍了拍惡魔的腦袋,震得它腦瓜子嗡嗡響。


    但嘯天不敢作答,因為它知道說什麽都沒用。


    果不其然,接下來就聽到巨人說:


    “那既然這樣,我們就跑個十萬米休息一下,稍後再繼續培養感情。”


    拖行十萬米休息是吧,行,你開心就好。


    嘯天閉上了眼睛,和係統一樣放棄了思考。


    但就在這時,巨人的身體一頓,就像接聽電話一樣說道:


    “我在。”


    “你確定?行,我看看是怎麽個事。”


    說完,這頭活力仿佛看不見盡頭的巨人,就在嘯天震驚的眼神中坐了下來。


    並充滿遺憾地對它說道:“看來今天開心的遛狗環節就隻能先到此為止了,委屈你了。”


    臥槽!我活下來了?


    嘯天臉上密密麻麻的眼球頓時流下了血淚。


    不管是誰在和你說話,總之,好人一生平安……


    黑淵中的惡魔,此刻在心中對著陳靈馨發出了最誠摯的祝福。


    ————————


    神奇的變化從發梢開始蔓延。


    在眾人眼中。


    陳靈馨的黑發突然暈染上了一層銀色的純白,在外側陽光的映照下閃耀著清冷而純粹的光芒。


    一雙眼眸似有火焰升騰,燃盡瞳孔中的漆黑,化作如岩漿般灼熱的赤紅。


    而身上的氣質,更是一下子從稚氣未脫變成了優雅深沉,寒冰刺骨。


    目睹這一神奇而又絢麗的變化過程。


    即便是在場已經見識過的人,都在不經意間瞪大了眼睛。


    竹心蘭和君佩蘭激動地抱在一起;


    林曉薇眉頭緊皺,暗中分析之餘,也有些惴惴不安;


    陳船長心中驚歎,仿佛在欣賞一幅美麗的畫卷繪入人間;


    而陸向宇則凝視著,仿佛要將這一幕深深地映入腦海。


    至於在門外擠著的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臥槽,我老po……”


    說話的學生在第一時間就被周圍的人死死地捂住嘴,接著被拖出去毒打一頓。


    不要命辣?


    隻有李幽泠把頭趴在地上,賭氣地側過腦袋,嘴角下撇,畢竟自己什麽都看不到。


    對周遭的氛圍以及人們的驚歎不放在眼裏。


    白澤隻是伸手輕輕地拭去眼角的淚水,凝視著指尖的淚珠。


    緊接著,周圍的溫度好像在無形中降低了不少。


    剛剛還看得入神的每個人突然一個激靈。


    隻覺得脊背乃至脖頸的汗毛根根豎起,雞皮疙瘩浮現。


    好似有刺骨的寒風呼嘯而過。


    不對,不是好像!


    隻聽得窗簾劇烈抖動,海風如狂潮般洶湧而入,呼嘯著席卷整個房間,整條過道。


    在人們的驚呼聲中拂過衣角,吹散每個人的發絲。


    一種沉重的壓迫感突然降臨,壓在每個人身上。


    就連空氣都似乎有了重量,隨著每一次呼吸,肺部的重擔都愈加沉重。


    撲通,撲通,撲通。


    本身就因為失血而有些身體乏力的老船長突然麵色一變。


    捂著胸口,“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喘氣。


    接著是竹心蘭,君佩蘭,陸向宇,林曉薇……


    從房間到走廊。


    每一個白澤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此時都是一臉難受。


    他們或是掩耳,或是大口呼吸,或是緊緊抓住心口。


    那股沉重的壓迫感竟不是錯覺,逼得每個人都不得不彎腰屈服。


    就如小草在參天大樹前低垂,就像凡人在麵見巨人時謙卑。


    發生了什麽?這就是陳靈馨第二人格的實力嗎?


    好可怕。


    我知道你想為主人格出氣,但你也不用這麽生氣吧?


    這是此刻眾人共同的心聲。


    而陳靈馨的朋友們更是大喊:


    “我們是隊友!我們是隊友哇!”


    大聖快收了神通吧!


    漂浮在空中的陳靈馨看著這一幕也是滿臉震驚。


    雖然沒有切身感受,卻也能從眾人的反應中察覺到什麽。


    這,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小白如此生氣!


    是為了我嗎?果然是為了我吧!他心裏有我!


    陳靈馨的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凝視著麵無波瀾的銀發少女。


    隻覺得心中的委屈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如彩虹般絢爛的,在灼熱的心中不斷膨脹、融化。


    那甜蜜的滋味頓時在胸口化為一股溫暖的甘泉,滋潤著靈魂深處……


    【係統提示:與陳靈馨的同步上升500】


    【係統提示:與陳靈馨……】


    此時場上一片凝重的死寂。


    每個人似乎都在為銀發少女突然爆發的氣勢而震驚不已。


    但——事實真當如此嗎?


    將指尖的淚珠彈落,在被麵上印出一點淺淺的痕跡。


    白澤那雙朱紅色的眼瞳裏,不禁掠過一抹困惑。


    他的破綻都做到這種程度了,那個代號謂之“滅絕”的敵人怎麽還不發起進攻?


    就不怕被不斷累加的氣壓給活生生憋死?


    畢竟此時的空氣,是真的有重量的……


    原來,從白澤切換身體的那一刻開始。


    周圍走廊上的通道就已經被念力封鎖堵死;


    緊接著,覆蓋在通往外界的出入口上,由念力構造的單向流動網閘結構,讓空氣化作寒風源源不斷地吹入。


    使得已經形成密閉環境的室內氣壓陡然增高。


    眾人感到耳鳴和眩暈,是因為外耳道正被迫承受著更大的壓力,鼓膜向內塌陷;


    感到呼吸困難,是因為呼吸肌做功增加,呼氣阻力大於吸氣阻力,肺通氣功能降低;


    心髒覺得難受,是因為身體脈壓減小,血壓的下降導致心髒泵血不足,進而突發心律失常的感覺……


    白澤本意是想通過一係列作用於身體的生理反應。


    逼迫不知何處的敵人率先出手。


    好觸發他布置在周圍的層層失壓陷阱。


    通過氣壓突變的瞬間,析出那些在高壓下溶解於體內的氣體。


    使其形成致命的氣泡對肌肉、組織、骨骼和神經造成不同程度的破壞後。


    再依次引爆布置在內部的念力觸爆式炸彈,念力隔斷絞殺網等一係列無形陷阱。


    小小的房間內。


    可謂是層層設防,步步殺招。


    畢竟前一個有著“迅影”稱謂的敵人差點讓他陰溝裏翻船。


    這次麵對一個更誇張的,有著“滅絕”稱謂的敵人。


    那是再怎麽重視都不為過。


    白澤甚至做好了最糟糕的準備。


    實在不行就左腳踩右腳,先帶著少女一路飛往月球避難……


    ————


    被騙了。


    麵對著陳靈馨不斷投射過來的灼熱視線。


    白澤平靜地昂著頭,側過臉,偏過朱紅色的眼眸。


    此時他寧願將視線慷慨地投向一隻站在窗台的小蟲。


    也不願為少女分享一絲眼中的鬱悶。


    數秒前。


    他通過眾人的站位、表情、身體動作及武器狀態細細推敲。


    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誤會了什麽。


    於是,就像漸漸平複炸毛的貓。


    白澤解除了應激狀態。


    接著念力逐層取消,氣體緩慢排出……


    真可惜,期待的戰鬥沒有發生。


    就連精心準備的陷阱也白做了……


    白澤心裏有說不出的失落。


    而房間內,隨著那恐怖的壓迫感逐漸散去。


    起伏的呼吸聲才開始悄然響起。


    在場的人渾然不知。


    就在剛剛,他們差點就被一鍋端地送入陰間裏報道。


    竹心蘭躺在地上喘氣,一旁有些頭疼的君佩蘭連忙給她按壓人中。


    林曉薇彎著腰,咬著牙,感受著房間內變得清新的空氣,陰沉著臉。


    陸向宇伸手穩住有些尷尬的陳船長,目光中帶著幾分難以言明的意味,仿佛在無聲地暗示:


    「你看,我就說過不要去惹惱對方吧?」


    而李幽泠,這位本就呼吸困難的少女,此刻仿佛一條瀕死的鹹魚,奄奄一息。


    至於門外突遭橫禍的看客,更是大喘著氣,暗道:


    我們隻是看個熱鬧而已,不至於一起連累吧?


    但顯然,眾人的這口氣放鬆地有些早。


    因為病床上的暴君隻用了一句話,就讓大家下意識間把氣給吸了回來。


    隻聽對方用著無起伏的聲線緩緩開口:


    “滅絕師太是哪位?”


    於是此刻的沉默,宛如康橋下靜靜淌過的河水,靜默無波。


    隻有躺在地上大喘著氣的竹心蘭,顫顫巍巍地抬起手,堅定地指向前方。


    於是林曉薇就感到一道暗含審視的目光,有如實質地刺向自己。


    接著聽到對方平淡地發問:


    “就是你叫滅絕師太?那你殺了多少人?”


    你喊我什麽?你又問我什麽?


    隱約間,林曉薇好像聽到了自己理智繃斷的聲音。


    麵色瞬間漲紅,就像星火落入幹柴,怒火猛地被點燃。


    剛抬起頭,張口想要怒罵什麽。


    卻是錯愕間與那雙猩紅的眼瞳對上了視線。


    在那刺骨的凝視之下,女子仿佛嗅到了濃烈的血腥氣息。


    恍然間好像回到了學生時代。


    在那個麵帶微笑的男人鼓勵下,親手殺死實驗對象的時候。


    於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五十……”


    話語出口,女人頓時臉色煞白,暗道不好。


    但來不及解釋,就聽見對方用著無感情的聲音接著問道:


    “那昨天呢?”


    語氣就像問她昨天吃了幾碗飯一樣平淡。


    什麽?


    此時眾人的腦袋上不禁要浮出一個問號,甚至還要再加一個感歎號。


    從女人的反應中明白了什麽。


    於是白色的暴君頓了下,用一種平靜地讓人毛骨悚然的口吻說道:


    “看你這麵相估計也就活了四十有餘年,給你計四十年時間,哪怕是從一歲開始算起,每天殺五十人,這麽些年也隻能殺七十一萬餘人,就這,你還好意思自稱滅絕?”


    “我給你個忠告,人貴有自知之明,沒有本事就不要亂起名字。”


    要知道連我都不敢自稱滅絕巨人。


    隻能說這世間就是這樣,浮誇風盛行,不成章法。


    白澤心中感到遺憾,絕不是想要發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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