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黑暗世界中。


    充滿惡意的嘶吼劃破了死寂的空氣,成群結隊的惡魔如潮水般洶湧而出。


    它們目標很明確,就是前方那顆正在孤獨旋轉的暗紅色太陽。


    在這覆蓋著永夜帷幕的世界中,太陽再黯淡的光源都會顯得有些刺眼。


    它的光芒並不溫暖,反而帶著一種壓抑的血腥氣息。


    其輪廓扭曲而怪異,顫抖的表層仿佛有什麽在其中痛苦地掙紮。


    然而這看起來就十分詭異的東西,在黑淵裏卻是十足的加分項。


    這小味刺撓的。


    誘惑著每一個惡魔都不可抑製地想要過去看看是怎麽個事。


    反正它們也不會真的死亡,對死亡毫無畏懼的惡魔們懷揣著對力量的渴望,誓要將那顆太陽吞噬殆盡。


    嘶吼聲中夾雜著挑釁和嗜血的興奮,仿佛已經預見即將到來的慘烈廝殺。


    “爭奪!”


    “廝殺!”


    “吞噬……哎呀媽?”


    突然破音的惡魔感覺有哪裏不對。


    它們飛得近了才發現,緩緩轉動的太陽背後,隱隱可見一座由無數骸骨錯綜搭建的傾斜高塔正矗立著。


    俯瞰之下,一眼望不到底。


    而在高塔的背後,竟是還豎著一麵巍峨的白色壁壘。


    奇怪,黑淵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正當惡魔們為此困惑不解的時候。


    就發現周圍的空間開始了不自然的震顫。


    下一刻,地震了。


    隻見那道白色壁壘開始拔高,從地麵緩緩升起,直至變成一道堪稱遮天蔽日的巨影。


    仰頭而探,一眼望不到頂。


    隻能隱約看見兩點猩紅的光芒,其耀眼程度卻比暗色的太陽還要刺眼。


    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這一刻屏住了呼吸。


    有無知無畏的惡魔躍躍欲試,但有更多的惡魔回憶起了什麽。


    驚恐地大喊:“不好,是白色暴君!前方是陷阱,快跑!”


    奔襲在最前方的惡魔們急忙倒轉車頭往回跑。


    但緊接著它們發現,無論自己如何飛馳,周圍的空間都仿佛凝固一般,竟是讓它們寸步難行。


    巨大的手掌在空間的顫抖中一掃而過。


    在一片絕望的呐喊聲中。


    成片的惡魔突然爆開,化為一麵鮮紅的血霧灑滿天空……


    ——————


    隨手將蚊子拍碎,白澤重新坐回原位。


    輕輕轉動著手中的長杆,讓頂部懸掛的心髒繼續保持晃動。


    這一幕在係統看來,就像是深海的鮟鱇魚,不斷用著額頭的燈籠吸引食物的靠近。


    【所以你的計劃是找到一頭強大的惡魔,讓它消耗陳靈馨的混沌熵,並作為武器使用?這也太荒謬了吧……】


    係統歎了口氣說道,光球漂浮在巨人的肩膀上,一邊看著底下的嘯天正在歡快地撒歡奔跑,啃咬著從天而降的骨頭和血肉。


    “為什麽不行?混沌熵歸根結底是能量的一種,人類無法使用不代表惡魔不能使用。”


    白澤將成群的惡魔屍骸在手中揉搓成團,接著像彈鼻屎一樣將它們彈向遠方。


    【不,我不是想說這個……】


    係統斟酌了一下,接著問道:


    【目前人類獲得的異能與惡魔關係不大吧?我看你殺了那麽多惡魔,也不見得人間的異能者會突然失去能力。】


    係統的提問隻是出於下意識。


    卻意外地促使白澤在內心確認了一個猜測——


    那就是這家夥果然從未深入觀察過黑淵,先前關於異能者與黑淵之間的關係闡釋不過是淺嚐輒止。


    也許是因為在這裏無法展開觀察視角?是維度不同?還是在提防著什麽?


    白澤不動聲色地想著,說道:


    “其實在黑淵的國度中很流行一種說法,即每一頭惡魔都象征著一種聲源,它們自身的行動包括每一次使用能力,都是在向黑淵發出各自的旋律。”


    哈?黑淵這破地方還有國度?


    係統心中半信半疑,也不急於發問,隻是道:【你居然還有閑心去研究惡魔們在想些什麽?】


    “為什麽不?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以前還有個不怕死的家夥跑來跟我探討生命的意義呢。”


    白澤淡定地回答著。


    “我過去當他在放屁,畢竟那關我屁事。”


    “但自從在人間完成了對異能的觀察和實際接觸後,他的話讓我對黑淵與異能的聯係有了新的理解。”


    “我們可以將黑淵視作一個倒扣的罐子,一個聲音收集器,它平日裏的工作便是將惡魔回蕩的聲紋收集並記錄起來。”


    “而當有人與黑淵發生交集,並且自身與某些聲紋的頻率有著一致的適配性時,那麽他便會同步獲得與惡魔別無二致的能力,這也是異能者的誕生。”


    “在明白這一點後,我們就可以試著繞過黑淵這個罐子,直接去找發出聲音的那隻惡魔……”


    接下來白澤表述了他的計劃,整個計劃充斥著一種簡潔又粗暴的美感。


    先抓一隻合適的惡魔把全身關節打斷關起來。


    由係統調整混沌熵的管道,由白澤來負責調度對方能力發出的波動,並承擔消耗能量時產生的汙染;


    除此之外,還要在平時穩定惡魔的情緒,通過毆打或是脅迫等方式,讓對方保持對合作的熱忱。


    至於陳靈馨……嗯,她隻要保持微笑就行。


    最後白澤補充道:


    “這隻是當前性價比最好的方案,如果行不通的話還有幾種思路,無非就是淨化,轉移,剝奪,消耗,封鎖……”


    “其中的轉移,就是找到適合的方式,將混沌熵強行塞入敵人體內,從而使對方的身體和精神受到雙重汙染……”


    他這邊侃侃而談,卻是聽得係統一陣無語。


    該說真不愧是你嗎?


    連丟個垃圾,想到的都是怎麽砸死敵人……


    ——————


    遠方,惡魔的國度裏。


    隻見一團匯聚了無數惡魔屍骸的龐然肉團驀然降臨。


    並在轟鳴聲中墜落在那些不斷蠕動的血肉巢穴上方。


    沉重而又劇烈的震蕩不僅讓活體巢穴瞬間咳出黑色的血液。


    更是讓一眾倒黴的惡魔在慘叫中,被當場甩出自己棲息的老家。


    “敵襲!”


    “報複!”


    “廝殺!”


    “軍隊集結!”


    憤怒之火在惡魔眼中熊熊燃燒,激蕩著狂熱與殘暴,驅使它們做出最為極端的決斷。


    無數的巢穴如同活過來一般,不斷噴吐出令人膽寒的身影。


    一時間,震耳欲聾的咆哮與尖銳的嘶吼交織成章,編織出一首混亂而又可怕的交響曲。


    而就在惡魔大軍啟航朝著遠方飛行的時候。


    惡魔之城的中央。


    一頭體型如山嶽大小的巨大惡魔緩緩張開了身上密集的瞳孔。


    冷漠地注視著那些經久不散的遺骸,感知著上麵彌漫的永恒詛咒。


    晦氣。


    已然察覺到某種征兆的它如此想道。


    於是巨物在轟隆聲中翻身站起,毫不在意地壓死了成片的惡魔。


    緊接著,一段低沉而又迷離的古老旋律悄然哼起。


    在黑暗中流淌著,仿佛穿越了無盡的虛空,傳遞著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具體內容用人話總結就是:


    忽聞風暴將至,風緊扯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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