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葉懷遠站起身來,為此事下了定論。


    葉無雙在大姨太和葉芷柔憤怒的目光下施施然離開。


    葉芷柔留在原地,緊隨大姨太身側,幾乎快要哭出來:


    “姨娘,那葉無雙真是惡毒,挑出來的人可都是我們的心腹!”


    “不是心腹她還不挑呢。”


    大姨太麵色同樣陰沉。


    對其他人來說或許無足輕重,但對她而言,馮媽的離去猶如斷其一臂!


    這讓她今後想做點什麽事,都顯得束手束腳。


    “回房去吧,免得給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留下把柄。”


    大姨太說完,便率先轉身離去。


    從始至終,她都未曾看過馮媽一眼。


    葉無雙從正廳離開後,並未回房,而是去尋了馮媽。


    等她抵達的時候,馮媽正跪在地上,麵如死灰,木然地流著眼淚。


    在葉公館,無人不曉“處理”二字的含義。


    那些德行有虧的傭人,往往會被主人家秘密處決。


    新時代的風,似乎吹不進這高牆深院,他們的生命依舊脆弱如草芥。


    此時,已經有不少仆人因此喪命,眼看著就要到自己了,她忍不住緊閉雙眼,從喉嚨深處發出了極度壓抑的恐懼哀嚎。


    然而,預料中的劇痛遲遲未能到來。


    馮媽茫然睜開眼,猝不及防對上葉無雙精致的麵容。


    “怎麽是你?”


    葉無雙唇角翹起,反問道:“難道你還指望大姨太會來救你?”


    馮媽沉默不語。


    她確實曾抱有一絲希望。


    希望那位她忠心侍奉了幾十年的主子,會來救她。


    可等到生死關頭,大姨太的身影都並未出現,反而是葉無雙站在了她的麵前。


    “我能救你。”


    “我可以救你。”


    葉無雙一句話讓馮媽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不過,你得向我證明救你的價值。”


    葉無雙繼續道:“你也知道,這件事讓父親多麽震怒,如果我救你,一旦被發現,說不定還會被拖下水。”


    話說得很明確了,葉無雙的條件已經擺在這裏,就看馮媽能拿出什麽樣的籌碼來交換了。


    馮媽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掙紮。


    如果選擇投靠葉無雙,那無異於背叛了她多年來忠心耿耿的主子。


    但如果繼續堅守忠誠,那麽等待她的,隻有死亡。


    可是……


    馮媽的目光探究的落在葉無雙身上。


    她又怎麽能保證,葉無雙今後真的會任用她?


    看出馮媽的猶豫,葉無雙平靜道:


    “你可以選擇不信任我,達不成合作我也沒有什麽損失,大姨太如今在葉公館的地位已大不如前,我有的是時間等你答話。”


    馮媽瞳孔收縮兩下,聽懂了葉無雙的話。


    她緊咬著牙關,仿佛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二小姐,我願意跟隨您!隻要您願意相信我,我願為您肝腦塗地!”


    “很好,但這還不夠。”


    葉無雙伸出一根手指,在馮媽麵前輕輕晃動:“你知道,我想要的遠不止這些。”


    她身邊不缺忠心耿耿的人。


    “我知道很多關於大姨太的秘密,我都可以告訴您!”馮媽立刻道。


    既然決定投誠,她便不再保留:


    “大姨太這些年,暗地裏貪汙了不少款項,都進了大姨太自己的口袋。”


    “很好,我就喜歡手下有聰明人。”


    葉無雙給處理的人塞了不少大洋,這才把馮媽帶走。


    馮媽前腳走,後腳對方就補上了一具血肉模糊的無頭屍體。


    葉無雙沒有讓馮媽重新回到葉公館,而是在甜芯閣附近的小巷裏買下了一個小院。


    小院久未有人居住,院落裏積滿了灰塵,院中的植物因缺乏照料而枯死。


    葉無雙環顧四周,點了點頭:“以後你就住在這裏,雖然需要花些心思打理,但這不過是時間問題,你能處理好的,對嗎?”


    馮媽哪裏能說不?


    現在她不僅撿回一條命,還能從葉公館出來,獨自住在一個小院裏!


    無論哪一點,都是馮媽從未敢奢望的。


    “當然當然!二小姐您放心,今後隻要您有需要,盡管吩咐!”


    馮媽恭恭敬敬地對著葉無雙鞠躬。


    她看得清楚,從救下她,到買下這小院,小姐至少花費了不下百塊大洋。


    這些可都是真金白銀啊!


    多少傭人這輩子都不可能賺到這麽多!


    至少她跟隨大姨太這麽多年,拿到的大洋也不過幾十來塊。


    “你以後就不屬於葉公館了,叫我葉小姐。”


    葉無雙提醒。


    “葉小姐。”


    馮媽立刻明白了。


    從今往後,她的主子就隻有葉無雙。


    “你先收拾住下,到時候需要你做什麽,我會派人來找你。”


    葉無雙丟下這句話,原本已經走到院外,想了想又轉身回來。


    “你身上攢的錢估計也沒機會拿了,這些你拿著,先簡單置辦一些東西。”


    葉無雙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袋,裏麵裝著十五塊大洋。


    馮媽滿懷感激地接過,如果說一開始她對效忠葉無雙還有些猶豫,那麽現在,那些猶豫已經煙消雲散了!


    他們這些為奴為婢的,誰不渴望遇到一個仁慈的主子呢?


    葉無雙正是這樣的人。


    安頓好馮媽後,葉無雙回家換了身衣裳,便前往藥鋪坐診。


    與此同時。


    葉芷柔坐在房間內,淚水漣漣,委屈地抽泣著:


    “嗚嗚……我真的沒想到妹妹竟然會這樣算計我,她分明是故意的,故意在父親麵前那樣說,把我身邊的傭人全都害死。”


    她抬起哭得紅腫的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麵前高大的男人:


    “二哥嗚嗚,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妹妹她怎麽狠得下心做這種事啊?”


    聽見這話,葉天濟麵色沉重:


    “葉無雙竟然如此冷血?如此草芥人命?”


    他原本在醫院工作,卻收到葉芷柔派人送來的消息,急忙趕回來,就看到葉芷柔哭得如此傷心。


    “我也難以置信,二哥我現在都不敢閉眼,隻要一閉上眼睛,我的腦子裏都是他們痛苦的臉,他們真的太可憐了……”


    她絕口不提是自己害死了傭人,隻是一個勁兒地哭著指責葉無雙。


    葉天濟也被葉芷柔的話激起了怒火。


    “如今已經是新時代了,葉無雙實在是目無王法,看來需要好好教育教育才行,不然她不知道什麽叫做人命可貴!”


    他一邊說,一邊擦拭著葉芷柔的眼淚:“妹妹放心,二哥一定好好教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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