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敢!”


    葉天濟的聲音陡然拔高,但在看到葉芷柔那雙泛著淚光的眼睛時,他的聲音又柔和了下來,輕聲安慰道:


    “別怕,二哥會保護你的。如果葉無雙真的不識好歹敢欺負你,我絕不會輕饒她。”


    盡管葉天濟並沒有看到葉無雙恐嚇葉芷柔,但他從不懷疑葉芷柔的話。


    如此柔弱的妹妹,她的心思自然是純潔無瑕的。


    “可是二哥,我還是有些擔心……”葉芷柔輕蹙眉頭,裝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樣:“你說姐姐的藥鋪買了那麽多藥材,如果最後都虧了,那可都是葉公館的錢啊。”


    “我倒是無所謂,但不能讓父親、姨娘,還有哥哥你,因為妹妹的一時衝動而受苦。”


    “芷柔,還是你懂事。”


    葉天濟歎了口氣,看向葉芷柔的眼神更加溫柔。


    他護送葉芷柔回了房間,卻待到了深夜才離開。


    卻沒有注意到,黑暗中有一雙明亮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他的離去。


    葉無雙在葉天濟走遠後,才緩緩走了出來。


    今天在飯桌上,她就感覺到葉芷柔和葉天濟之間似乎有些不對勁。


    兩人過於親密的舉動,和拉絲的眼神,怎麽看都不像是普通兄妹之間的互動。


    她在葉芷柔的房門外偷聽了一會兒。


    雖然兩人並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但言語間的甜膩曖昧足以讓人起雞皮疙瘩。


    原本葉無雙隻是出於好奇,並未打算對他們做什麽。


    他們的關係再好也無所謂,隻要不來招惹她就行。


    隻可惜這隻是她的一廂情願。


    次日,葉無雙扮作男子在藥鋪行醫時,葉天濟不請自來。


    “你就是這裏的西醫大夫?”


    葉天濟站在葉無雙麵前,居高臨下盯著她,神情透著不屑。


    “這位先生,您是來看病的,還是來找茬的?”


    葉無雙緩緩抬起頭,露出帽簷下的臉。


    葉天濟一愣,不可置信:“怎麽是你?”


    之前梁督軍關押了一眾官員,正是眼前這位小兄弟幫了大忙,救出了特派員,解了局。


    當時葉無雙冷靜的姿態和高超的醫術,給葉天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難以忘懷。


    隻是後來就再也未曾見過。


    沒想到再次見麵,竟然是在葉無雙的藥鋪上!


    “是你啊。”


    葉無雙同樣適時露出驚訝,隨後平淡地照例詢問:“來藥鋪,是有哪裏不適嗎?”


    “沒有,我隻是過來看看。”


    葉天濟帶著幾分輕蔑地打量四周,又搖了搖頭:“你的醫術不錯,要是去西醫院工作,肯定會有更大的作為,為什麽要窩在這裏?”


    “這裏有什麽不好的嗎?”


    葉無雙悠閑地靠坐在椅子上,挑眉看葉天濟的表情。


    葉天濟毫不猶豫點頭:“中醫就是中醫,西醫就是西醫,且不提這中西醫結合不倫不類,再者,中醫這種糟粕早就應該被淘汰了。”


    “你醫術很不錯,應該去西醫院,這樣你的才華才能得到最大的發揮,為醫學事業做出更大的貢獻。”


    葉天濟難得地多了幾分耐心,勸解著葉無雙:


    “畢竟,隻有西醫才是醫學發展的未來,你還是不要執迷不悟了。”


    “不用了,多謝。”


    葉無雙收回目光,對於葉天濟這種滿腦子都是西醫的人,她甚至連解釋的欲望都沒有。


    別人怎麽認為,她沒辦法改變,那就做好自己。


    本以為這樣就可以了,誰知葉天濟在得知那日的少年在這裏後,竟是隔三差五地跑過來。


    “紅狐,你再好好考慮一下我說的話。”


    隔天,葉天濟又來了:“我剛收到內部消息,西醫院正計劃擴招,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引薦你,憑借我的關係和你的能力,西醫院不會虧待你。”


    他又補充了一句:“至少比待在這裏強得多。”


    葉無雙好氣又好笑。


    葉天濟這不僅僅是想挖人,而且還想挖走少東家?


    她甚至有些惡趣味地想,如果葉天濟知道她就是葉無雙,會不會直接當場氣死過去。


    畢竟葉天濟一直都看不起她,也瞧不起中醫。


    在他眼裏,他們都是應該被時代淘汰的落後產物。


    “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會離開。”


    葉無雙還是搖頭。


    聽見紅狐再一次拒絕了自己,葉天濟的臉上露出了羞惱之色:“紅狐,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多少人為了這個機會擠破了頭,你怎麽就不知道珍惜!”


    “葉先生,你還是請回吧,我這裏還有病人等著看診。”


    葉無雙不想再多費唇舌,直接下了逐客令。


    由於之前救活了那小孩,葉無雙的藥鋪陰差陽錯有了不小的名氣。


    現在每天來求醫的人絡繹不絕。


    葉天濟每天都來這麽一通,實在是有些耽誤葉無雙的生意。


    葉天濟生性高傲,被多次拒絕後,自覺麵子掛不住,怒氣衝衝地轉身離去。


    “葉兄,其實那位葉先生說得也沒錯,雖然現在來咱們藥鋪看病的人不少,但和西醫院相比還是差得遠,你要是去了西醫院,肯定能有更好的發展。”


    夜幕降臨,章晚楓搖頭歎息,他看著小廝關上店鋪的門,還是沒忍住開口。


    葉無雙回頭看他。


    夜色下,少年的眼眸宛如一泓清泉,靜靜地凝視著章晚楓,那清澈的目光竟讓他的心弦微微顫動。


    “我倒是覺得這裏就是最好的歸宿。”


    葉無雙認真回答,她盯著章晚楓:“章兄,你這是後悔了?”


    “怎麽可能!”


    章晚楓立刻否認,激動的情緒讓他的語速不自覺地加快:“我沒有那個意思,一直以來我都很高興,能夠和葉兄一起共事,是葉兄你讓我感覺到中醫還是有未來的,至少不會在這裏被徹底埋沒!”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葉無雙輕輕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那笑容雖然淡薄,卻讓章晚楓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直到和葉無雙告別後,章晚楓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側書童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反應。


    他腦海中止不住的回想著葉無雙今晚的笑,還有看向他時的眼眸。


    他想,那雙眼睛真是美得動人心魄……


    章晚楓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少爺,您這是怎麽了?”


    書童詫異地問:“我都叫您好幾聲了,您都沒理我。”


    “我隻是在想,如果葉兄是女子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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