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


    葉無雙加快腳步進去,就看見藥鋪內忙成一鍋粥了。


    “昨日咱們救下的小孩,今早突發高熱,送來時已經意識不清了。”


    章晚楓語速極快解釋一句,銀針分別刺入大椎、曲池和合穀。


    這是中醫常用的退燒穴位。


    隻是好幾針下去,病人的症狀依舊不見好轉。


    章晚楓眉頭緊鎖,迅速吩咐人取來毛巾,浸濕在涼水中,輕柔地為孩子擦拭,但效果也微乎其微。


    “他可能是由於體內傷口發炎引起的高燒,試試磺胺。”葉無雙邊說邊從懷中掏出才搞到的磺胺。


    “磺胺藥如此寶貴,怎麽——”


    章晚楓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葉無雙手中的磺胺。


    他呆愣一瞬,麵露喜色:“太好了!不愧是葉兄!磺胺如此珍貴的藥材也能搞到!”


    既然葉兄有法子,章晚楓便退到一旁,給葉無雙打下手。


    葉無雙也不客氣,上前給病人用上一支磺胺後,又繼續用涼水擦拭病人的身體,以加速散熱。


    一番折騰了將近一個時辰,病人的高熱這才一點點退下來。


    葉無雙鬆了口氣:“現在情況基本穩定了,隻要不再複發就好。”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這孩子的母親帶著人來咱們藥鋪前鬧事了!”


    外麵突然傳來喧鬧,小廝急急忙忙衝進來,哭喪著臉大喊。


    “鬧事?她來鬧什麽?”葉無雙蹙眉。


    他們剛剛救下這孩子,對方怎麽就鬧起來了?


    “她說咱們這都是庸醫,把她的孩子給治死了。”小廝垂喪著腦袋。


    之前病人送來時,他偷偷打量了兩眼。


    這孩子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明顯活不了了。


    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他們的藥鋪恐怕馬上就要關門了。


    “我出去看看。”葉無雙心下了然。


    “我也去。”章晚楓立刻說道,他認真地看著葉無雙:“對方明顯來者不善,我不能讓葉兄你一個人麵對。”


    他吩咐書童繼續按照他們之前的方法給小孩擦拭。


    這書童一直跟隨章晚楓,對治病救人也頗有經驗,交給他,章晚楓也放心。


    葉無雙對此沒有意見。


    病人的情況已經穩定,隻要繼續散熱就可以了。


    兩人一同走出內屋。


    藥鋪外果然如小廝所說,一片混亂。


    人群中央,一位婦人坐在地上,哭得涕淚縱橫:


    “我的兒……我的兒啊!你還那麽小,怎麽忍心就這樣離娘而去!”


    “明明昨天送來的時候還有呼吸,今天一早怎麽就不行了!”


    婦人的哭聲撕心裂肺,她麵色蒼白,悲痛欲絕,仿佛隨時都會昏厥過去。


    她身旁站著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臉上一道猙獰的刀疤,讓他看起來更加凶神惡煞。


    漢子目光暴躁地盯著藥鋪,大聲吼道:“裏麵的人呢?裝什麽死?給老子滾出來!”


    小廝嚇得瑟瑟發抖,躲在藥鋪裏不敢出去。


    麵對如此凶悍的漢子,出去恐怕會被一拳打飛。


    “我昨天就說了,這家藥鋪不靠譜,中醫早就過時了,現在得看西醫。”人群中有人開口。


    立刻有人附和:“可不是嘛,還中西醫結合,這一看就是江湖騙子。”


    “哎……可惜了那孩子,才七八歲,遇上這種騙子,直接一命嗚呼,沒了!”


    聽著這些話,婦人哭得更加厲害,她聲嘶力竭地哀嚎:


    “我不管,你們鋪子裏的大夫得給我一個交代!這可是我家的獨苗苗,就這麽被你們給醫沒了!”


    就在眾人情緒激動之際,葉無雙和章晚楓從藥鋪內走了出來。


    葉無雙麵色平靜,眼神冷靜地掃視著人群,最後目光落在了婦人身上:“你說你的孩子沒了,有何證據?”


    “我昨日把孩子送過來的,帶回去的時候還好好的,結果今早渾身就燙得嚇人,現在人都還沒出來,這不是沒了還能是什麽?”


    婦人振振有詞,憤恨地瞪著葉無雙:


    “就是你!就是你把我孩子給醫沒的,現在說這麽多,不就是想耍賴嗎?”


    “昨天我問了你,孩子的傷勢是怎麽來的,你親口說是從樓上摔下來的,沒錯吧?”葉無雙問。


    “對啊,那又怎麽了?”


    婦人眉頭緊鎖,直覺不太好,她衝著身旁男人使了個眼色。


    漢子立刻擰著眉頭上前,怒氣衝衝吼道:


    “少他奶奶的在這裏找借口,今天你們把我兒子給治沒了,老子要你們償命!”


    說完,漢子一拳頭狠狠砸向葉無雙的臉。


    “葉兄小心!”


    章晚楓瞪大雙眼,驚呼一聲,想要上前阻攔,但他雖出身中醫世家,卻沒有足夠的武力來保護別人。


    葉無雙麵不改色,抬手迎上漢子的拳頭。


    她並沒有硬碰硬,而是巧妙地運用了四兩撥千斤的技巧,順著男人的力道輕輕一撥。


    漢子頓時往後踉蹌了好幾步。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白白淨淨、文弱纖瘦、看起來和娘們兒一樣的少年。


    這小雞仔竟然有這麽大力氣?


    眼見漢子沒討到好,婦人也愣住了。


    但她反應迅速,立刻大聲哭喊:


    “嗚嗚嗚,我可憐的兒啊,是爹娘沒用,沒辦法為你討回公道啊!”


    人群中有人開始起哄。


    “打人了!大夫打人了!”


    “大夫把人醫死了,惱羞成怒打人了!”


    葉無雙眸光冰冷,清晰記住混在人群中高喊的幾人模樣。


    她看得清楚,之前掀起眾人憤怒的,也是他們。


    “誰說死人了?”


    葉無雙嗓音清冷。


    此話一出,全場都愣住了。


    婦人眼角還掛著淚,毫不猶豫地反駁:“送過來的時候渾身燙得不像樣,怎麽可能還能活?”


    “聽你這話說的,看來你很希望你的孩子死在這裏?”葉無雙嘴角微翹,似笑非笑地反問。


    婦人被噎住,表情很不自然。


    她梗著脖子開口:“你說人還活著,那我兒子呢?”


    “已經退燒了,現在正在裏麵休息。”


    葉無雙盯著婦人的眼睛,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


    “剛才你在藥鋪外麵鬧騰得厲害,現在所有人都懷疑我們藥鋪的大夫醫術不行,說說吧,你打算怎麽賠償?”


    “我……”


    婦人沒想到葉無雙竟然反問上了自己,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她求助地看向漢子。


    可漢子已經被葉無雙方才露的一手震懾住了,此時壓根不敢開口。


    誰能想到一個文弱的大夫竟有如此厲害的身手?


    葉無雙微笑:“兩位,站著也是站著,不如進來談談要賠給藥鋪多少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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