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淵再次笑起來,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斑駁的光影灑在他深色麵頰上,笑容璀璨如春華,好看到讓人挪不開眼。


    但前提是,他沒有開口說話。


    “小丫頭,別婆婆媽媽的,快點上來,不然你就隻能看到煙了。”


    葉無雙既無語又無奈。


    既然自己都不愛惜身體,她又何苦為他操心?


    她幹脆地把手裏的糕點盒子和貝殼包遞給了伸來的那隻手。


    雖然上次爬樹摔的有些慘,但她可不想被這男人再次看輕。


    “幫我拿著,我自己上去。”


    顧淩淵似乎有些意外,揚了揚眉。


    “行,那你跟上。”


    他一手拎著東西,一手抓著樹幹,以驚人的速度往上攀爬。


    葉無雙仰頭看了男人片刻,深吸一口氣,雙手尋找著樹幹上的凸起,腳步試著踩穩。


    她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每一次抓握,都讓她感到了手臂上肌肉的抗議。


    她的動作雖然不如男人那樣迅猛,但她的眼中卻透出一股不屈的堅韌。


    顧淩淵很快就爬到了樹的最高處。


    他找了一根穩固的樹枝坐下,便低頭看向還在努力攀爬的小丫頭。


    那笨拙中又帶著技巧的樣子,讓他心中不禁生出幾分疑惑。


    小丫頭看起來像個會爬樹的,可又似乎被身體裏的力量限製了發揮。


    矛盾到古怪。


    終於,葉無雙也爬到了最高處。


    她氣喘籲籲地坐在顧淩淵旁邊,胸脯上下起伏。


    悄悄地攤開泛疼的手心看了眼,竟已經被磨得通紅。


    她沒有想到,爬樹這麽簡單的事,對她來說竟變得這樣艱難。


    心頭不免湧上一些沮喪。


    顧淩淵側目看她一眼,笑:“你還挺有韌勁。”


    葉無雙抬起頭,迎上顧淩淵的目光。


    “我又不是溫室裏的花朵,不會因為一點困難就退縮。”


    “溫室?”顧淩淵第一次聽這麽新鮮的詞。


    葉無雙愣了下,隨即淡定的解釋:


    “溫室,就是用玻璃建造的花房,裏麵四季如春,不受外界風霜雨雪的影響。花兒在其中生長得很快,但一旦移出室外,就可能無法承受自然的考驗。”


    顧淩淵恍然點頭,並沒有懷疑什麽,反倒很喜歡這個比喻。


    他們聊著天,目光也投向了約翰教堂外的廣場。


    從這個高度望去,廣場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宛如成群的螞蟻。


    教堂院牆上,依稀可見攀爬的人影。


    葉無雙心中暗自思忖,如果不是爬到這樹上,就她這體格,還真不一定能擠進去。


    也根本看不到廣場全貌。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遊移,很快就被一個身穿筆挺軍裝,氣宇軒昂的高大軍官吸引。


    她忍不住指向那軍官,問身旁的男人:“那個人,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顧大帥?”


    顧淩淵順著葉無雙的視線望去,是他的副官林峰。


    他沉吟片刻後卻說:“我沒見過,不清楚。”


    葉無雙卻愈發篤定,那人就是顧大帥。


    因為周圍的人群,似乎都對他保持著一種敬畏的態度。


    她接著問道:“早上我們走後,廣場上發生了什麽?那些士兵都被迷暈了,偷書賊除了那具屍體,其餘兩人也逃跑了,難道就沒人懷疑追查嗎?”


    顧淩淵斜倚在樹杈上,雙手抱胸痞笑,把早上的情況告訴了她。


    “我們剛走,大帥的副官就帶人來這叫醒了他們。”


    “那些士兵本就失職,自然不敢承認兩個偷書賊已經逃跑的事情,就連兩箱典籍都不敢去檢查。”


    “之後那副官便守在那,更沒人敢去檢查。”


    葉無雙想了想,有些疑惑,“你是怎麽辦到的?”


    畢竟,是這男人讓她相信他,他派他的小跟班去善後。


    居然能讓大帥的副官,親自帶兵前往鎮壓。


    這男人的身份,肯定不簡單!


    “難不成,你是……”


    葉無雙震驚的望著他。


    顧淩淵皺眉,他的身份這麽快就被小丫頭猜到了?


    葉無雙:“……顧大帥剛征的兵?”


    她根本沒把眼前的男人往顧大帥身上聯想。


    畢竟顧大帥的事跡駭人聽聞,在她心裏的形象就是個惡貫滿盈的超級惡霸。


    可眼前的男人,雖然氣勢逼人,狂傲霸道,但也有正義的一麵。


    聞言,顧淩淵濃眉舒展,笑的意味深長,“你說是,那就是吧。”


    自從幾年前被授予總指揮官的身份後,他顧大帥的名號便在州城徹底打響。


    有人崇拜他,有人恐懼他,也有人憎恨他。


    這個身份讓他榮譽加身,同時也讓他感到處處受限,行動維艱。


    他其實並不喜歡這個身份。


    看似權勢滔天,卻無法為這個動蕩時代帶來真正的和平與統一。


    沒人懂他的抱負,以至於也無法繼續施展。


    隻能暫時停下腳步,護住一城百姓。


    因此,當顧大帥這個身份不方便行動時,他更喜歡隱匿起來,暗中謀劃。


    葉無雙卻愈發疑惑:“你既然是顧大帥的兵,你怎麽會沒見過他?”


    顧淩淵狂傲地聳聳肩,“老子一個當兵的,為什麽非得見過顧大帥?”


    葉無雙瞧見男人不屑的神色,心中自行解讀為男人的好勝心在作祟。


    畢竟,顧大帥再如何殘暴,卻也是短短十來年從小兵幹到大帥的傳奇人物。


    男人的自尊心強,好勝心更甚。


    既崇拜這樣的男人,又會嫉妒、不服氣。


    總認為自己若走上顧大帥同樣的路,一定比顧大帥更出色。


    所以當他成為顧大帥的兵,卻連顧大帥的麵都沒見過,那股子傲氣和不服,立刻湧現了出來。


    葉無雙抬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眼神帶著安慰。


    “對了,你叫什麽名?”她問。


    顧淩淵:“雲漢。”


    這是他的字。


    雲與淵呼應,漢指代銀河。


    星辰大海,象征著胸懷壯誌。


    葉無雙若有所思的點頭,問道:“雲大哥,你認識顧大帥的副官?”


    顧淩淵知道若再否認,就無法解釋今天的局麵了。


    於是他說:“有些交情。”


    葉無雙眼睛亮了起來,又問:“既然你認識顧大帥的副官,那你了解顧大帥嗎?”


    “跟老子打聽他?”顧淩淵黑眸眯起,麵露不悅。


    葉無雙帶著討好的笑容說:“我隻是好奇,聽說顧大帥婚事多舛,28歲了還是個光棍,這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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