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北把右手張開,每根指尖上都旋轉著一個球,顏色從白逐漸轉變成灰黑,他注視著這場景小聲道:「其實也不能算是沒有任何想法。」他翻身坐起來,眼睛閃亮地對老崔道,「能看見烤鴨裏的元氣嗎?」


    老崔瞄了眼桌上色澤鮮艷的烤鴨,道:「能啊。」


    「全抽出來。」鳳北道。


    老崔伸手勾了勾,如同在勾著什麽般,在場人中除了何其都看見一縷白色元氣徐徐飛出,現在的烤鴨其實並不會有什麽變化,也不存在鬼吃過後無味的現象,這種狀態下的元氣並不怎麽能影響物質世界。


    「抽幹淨。」鳳北道。


    「已經幹淨了啊。」老崔瞪大了眼睛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沒了。」


    「不,還有。」


    鳳北的注視之下,烤鴨仿佛被捏住的海綿墊,元氣密密麻麻地冒了出來,隻不過每一點都非常細微,幾乎隻有毛孔大小。當最後一縷元氣飄出來時,烤鴨也解體為類似土地的粉末,令人驚異的是,越到後期冒出的元氣顏色越深,一旦融入白色元氣立刻染黑了一片。黑與白形成一個球緩慢旋轉,他似乎在努力控製想要形成一個標準八卦的圖案,奈何這些元氣並不怎麽聽話,費了半天勁,額頭都出汗了,也隻能模模糊糊形成兩個扭曲的半圓。


    「操,你的控製力都不行?你是我見過控製力最精確的小主了。」老崔咬著牙說,「這他媽是什麽玩意兒啊!」


    「隻要把一件東西的元氣真正壓榨幹淨,最後出來的就是衰敗雲。」鳳北眼睛閃閃發光,像是發現了新玩具的孩子,「其實就是一種元氣罷了,衰敗雲隻是一種稱呼。我們可以把白色元氣理解成生命,流動等等,黑色代表分解和死亡,它們是互相依存的,有白元氣的地方必定有黑元氣,但是一般我們隻能看見活著的那一邊,因為我們本身就是活著的,甚至鬼魂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活著的,不單單指肉身的活。與其說衰敗雲多出現於發瘋的魂主,不如說是瀕臨死亡的魂主,如果魂主死後能夠保留魂魄,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發現這件事的,我們也肯定會有相關記錄了。」


    可惜,有記錄以來的魂主是不可能留下魂魄的。


    一瞬間,東方錦想到了周春雨,他看向鳳北,得到了回答:【周春雨不是魂主了。】


    【但是他還保留著一些魂主的技能吧?】東方錦問。


    【不一樣的。】鳳北搖了搖頭。


    「唉唉唉,不要私聊啊。」老崔看出來了,說道,「那你現在沒瀕死呢,怎麽突然就行了?」


    鳳北略有些驕傲地道:「因為我去過虛無之地了。」


    老崔往後一靠椅背,表情複雜地道:「又是虛無之地,那鬼地方幾千年都沒人理會的,怎麽現在突然這麽麻煩了!」


    這話一說,東方錦就尷尬了,這場危機完全就是他引發的,隻不過開始時誰也沒想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啊!


    「我的運氣不是應該很好嗎?」東方錦沮喪地道,「結果最後完全是招禍啊。」


    鳳北立時瞪了老崔一眼,道:「你別理他這張嘴,賤得很,而且你的運氣也沒不好啊,你看,現在我是魂主裏的獨一檔的,根本沒人敢和我剛了,誰剛誰死,這不是好運氣嗎?」


    「但是……」東方錦糾結地道,「你這能力暴露給官方了啊,我覺得,官方多少會有防備吧?」


    「我又沒做什麽事,官方不至於這麽小氣。」鳳北道。


    這話說得東方錦有些驚訝,鳳北對官方可是沒什麽好印象了,大概是他想得太過直白,鳳北別扭地道:「我和夏天那時候也和官方打了不少交道的,尤其是這種軍警係統,務實就好說,這種地方是實力至上的。」


    鳳北的推測十分正確,歐陽興言報告完「張信案件」後立刻被召去市裏開會了,一進門就發現不少省領導也在,他不僅沒有膽怯反而有些高興,不管怎麽說上麵重視這事就好啊。原原本本地把事情報告完,第一個問題不出所料:「關於鳳北這個人怎麽說?有沒有危險?」


    「我目前認為沒有。」歐陽興言還是選擇了一個比較謹慎的說法,「通過對他們的調查可以看出,鳳北雖然行事有些過激,從以前他和夏天的合作來看還是個挺熱血的小夥子,隻不過夏天被趕出警察隊伍讓他有點失望吧。東方錦是個老好人,而且對鳳北影響挺大的,他可以誰的話都不聽但是東方錦的肯定會聽,還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人,看得出來本性不壞的。我連那種油滑的壞水都不怕,會怕東方錦這種好人嗎?兩個小年青,隻要不是被教歪了,壞能壞到哪裏去呢?頂多是有點牢騷不滿而已。」


    「但是他上來就拆了一幢樓,這種力量不加以限製可不行。」有人發言了,「武器再厲害都不怕,怕就怕這個武器有思想還有兩條腿,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出了問題誰負責?」


    「我。」歐陽興言果斷道。


    「你懂什麽?我們哪個懂這方麵事的?」發言人不屑地道,「真出了事你負得起責任嗎?就像這次大學生失蹤案,家長鬧著要人,怎麽交待?跟他們說你孩子其實早死了?那麽多攝像頭和活人都能證實他們的活動範圍,一點兒藉口都找不出來,怎麽辦?」


    「那我們難道應該就不理這件事嗎?」歐陽興言依舊平靜地道,「還是說應該批評他倆,說這種事不能擅自行動?問題是,他倆當時就算來說了,誰信啊?再退一萬步,信了又怎麽樣?我們能幫什麽?我就不說別的了,那個把『張信妻子懷胎一月』記錄刪掉的人至今記憶還沒恢復呢,如果是你我遇上這事,可能根本發現不了任何事就死了,到時候怪物頂著我們的樣子生活,最後這個社會變成什麽樣可以想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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