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猛的身影緩緩遠去,直至完全消失在柳雨萌的視線盡頭,她這才恍然如夢般地回過神來。那一刻,她隻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一隻巨大而冰冷的鐵鉗狠狠地夾住,痛得她幾乎要窒息。她呆呆地佇立在原地,眼神空洞無神,仿佛靈魂已被抽離,整個人如同木雕泥塑一般。


    “姐,你就這樣讓薑猛走了嗎?你不去追嗎?”柳如絲那焦急且帶著幾分嗔怪的聲音在柳雨萌耳邊驟然響起,猶如一道驚雷打破了她的混沌。


    柳雨萌如夢初醒般機械地環顧四周,隻見所有柳家人都在喜氣洋洋地準備享用那豐盛無比的晚餐。餐桌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佳肴,精美的餐具在燈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然而,他們的歡聲笑語和臉上洋溢著的滿足與歡樂,在此時的柳雨萌眼中,卻顯得如此的刺眼和陌生。


    沒有一個人將目光投向她這邊,仿佛她是這熱鬧場景中的一個孤獨的局外人。她的心中湧起一股如潮水般洶湧的悲涼,自己內心的痛苦和掙紮在這個看似溫馨和諧的場景中,竟顯得如此微不足道、格格不入。


    突然,柳雨萌像是被一道強烈的電流擊中,全身猛地一顫,毫不猶豫地用力推開了身旁的顧明昊,不顧一切地朝著別墅門口狂奔而去。她的裙擺隨風飄動,腳步淩亂而急促,心中隻有一個堅定的念頭,那就是一定要找到薑猛,一定要留住他。


    跑出別墅的瞬間,柳雨萌被眼前那如墨般濃稠的黑暗所吞噬。外麵是一片無邊無際、深不見底的茫茫黑暗,連一絲星光都無法穿透。那黑暗宛如一隻巨大而猙獰的怪獸,似乎要將世間的一切都無情地吞沒。寒冷的夜風呼嘯著掠過她的臉頰,如鋒利的刀刃般刺痛著她的肌膚,但內心對薑猛的牽掛卻驅使著她毫不猶豫地向前衝去。


    柳雨萌朝著黑暗聲嘶力竭地大喊:“薑猛!”她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帶著無盡的悲切和絕望。然而,回應她的隻有那呼嘯的風聲和自己的回音,她的淚水不受控製地奔湧而出,劃過臉頰,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心仿佛在這一瞬間碎成了無數片。


    薑猛走出別墅的那一刻,整個人都徹底傻眼了。這裏地處偏僻的郊外,有一段路甚至連個路燈都沒有,周圍是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腳下的道路崎嶇不平,雜草叢生,不時有荊棘勾住他的褲腳。他忍不住在心裏暗自抱怨,這柳老爺子也真是的,怎麽選了這麽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居住?


    薑猛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前行,每走一步,心中的痛苦就加深一分。柳雨萌沒有跟他一起出來,這讓他感到無比的傷心和失落,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但很快,他又咬著牙強逼著自己釋然。他在心裏默默地想:柳雨萌愛的是顧明昊,又怎麽可能會選擇跟自己一起?看來柳家人已經完全接受了顧明昊,自己在這個家裏早已成了多餘的存在。被趕出來也好,不然柳雨萌夾在中間得多尷尬呀?一個老公,一個情人,大家坐在一起,怎麽可能會和諧?想到這裏,薑猛不禁自嘲地苦笑了一聲,那笑容中滿是苦澀與無奈。


    忽然,薑猛的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他好想不顧一切地奔跑起來。隻要跑起來,讓身體承受極度的疼痛,或許心裏的痛就能減輕一些。說跑就跑,薑猛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狂奔起來。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腳步的落下,都伴隨著劇烈的喘息,鞋子與地麵的摩擦聲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清晰。但他卻感覺到心裏那股難受勁真的減輕了不少,仿佛身體的疲憊能夠暫時麻痹內心的傷痛。


    賺錢,盡快賺錢,擺脫了老賴的身份,就可以離婚了,自己也就徹底解放了,就可以徹底擺脫柳家那些人了。這個念頭在薑猛的腦海中不斷盤旋,仿佛是黑暗中的一束微弱但堅定的光,讓他瞬間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跑得更加起勁了。


    終於,薑猛氣喘籲籲地跑到了主路,車輛漸漸多了起來。一輛輛汽車飛馳而過,帶起一陣又一陣的疾風。他連忙揮動著手臂,攔下一輛出租車,毫不猶豫地坐上去,直接回家。


    薑猛回到家裏,顧不上抹去額頭那豆大的汗珠,也顧不上舒緩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立即開始收拾東西。他的動作急促而慌亂,仿佛生怕多停留一秒就會失去離開的勇氣。衣服被他胡亂地塞進箱子裏,書籍和雜物被他一股腦地扔進袋子中。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發出一陣輕微的“吱呀”聲。薑猛下意識地回頭看去,竟然是柳雨萌。


    柳雨萌看到薑猛在家裏,眼睛裏瞬間充滿了欣喜若狂的光芒,那是一種無法掩飾的激動和喜悅,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唯一的希望。


    然而,當她看到薑猛正在收拾東西,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就像晴朗的天空突然被烏雲密布所籠罩。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而出,她的嘴唇顫抖著,聲音帶著哭腔喊道:“薑猛,你在做什麽?你是要離開我嗎?你不要這個家了嗎?”


    柳雨萌的身體也止不住地顫抖著,她的心在這一刻仿佛墜入了萬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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