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被緊緊的圈在冰冷的懷抱裏,嘴巴裏生澀一片。


    纏繞的水聲混合著人魚的血液,在唾液中來回交換。


    溫仿佛是第一次認識眼前的薩弗拉,恐懼下怎麽也掙脫不開。


    對方脖子上的血一直在流,很少,血珠一顆一顆的,在冷白皮膚上隻起到裝飾作用。


    但在溫眼中卻不容忽視。


    薩弗拉臉頰上,湧出一股病態的紅色,像是狂熱的信徒,眼中閃著奇異的光。


    比食肉動物看到瀕臨的獵物還要興奮。


    他使壞地突然裹緊了青澀唇珠,重重一吸,溫便悶悶的吐出一聲尖叫。


    小腿抖抖索索。


    洇濕的長發被壓在身後,溫一身冷汗,小臉痛苦地皺起。


    對方真正的麵目露出來時,不同於陰狠毒辣,是讓其難以接受的病態。


    仿佛前麵神隻的高貴,在這一刻如同大廈般轟然倒塌。


    血液成了轉折點,拉開了更深層的帷幕。


    接下來的幾天裏,溫像兔子一樣躲來躲去,生怕被抓住。


    對方答應她任何要求,卻絕對不允許她見到萊爾德。


    哪怕中間夜裏有一次害怕的狠了,拿東西把對方的頭上砸出一個血窟窿,也沒有換來任何懲罰。


    她甚至過分的在人魚彎腰捂住額頭時,顫巍巍下床,又狠狠砸了一下。


    心髒劇烈跳動過後,她軟手軟腳的就想跑到門外。


    可很快就被一雙大手攬了回去,她被狠狠的摔在床上。


    對方隻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薩弗拉高大的身影被月色籠罩,臉上的血,蜿蜒滴落。


    像是地獄裏出來的厲鬼,陰森駭人。


    人魚一言不發的離開,第二天像是沒事人一樣,看的溫神經緊繃。


    一整天都惶恐不安。


    可直到夜幕降臨,薩弗拉也沒有提起昨天被她砸,和想逃跑的事情。


    無論怎麽鬧騰,都被無限寬容。


    唯一界限,就是溫心心念念的萊爾德。


    隻要有一點這方麵的跡象,哪怕隻是名字被提起。


    溫都要遭殃。


    她沒有辦法接受,更無法理解。


    於是精神越來越差。


    她曾經以為對方是最好的朋友,也很高興自己能交到朋友。


    把這份美好的情義捧在手心裏,全心全意的信任著。


    情緒的調動,讓那張好不容易養些肉的臉上,又瘦了下去。


    人魚眼中的堅定慢慢轟塌,變得痛苦。


    他偶爾會用無法接受的眼神看著這一幕。


    但始終不肯放開牢籠的繩子。


    緊緊地握在手裏,仿佛這樣就不會失去。


    隨著時間的磋磨,最先妥協的,還是他。


    他答應了。


    為了以防萬一,萊爾德的毒液並沒有清除幹淨,沉睡的魔咒一直禁錮著獸人的身軀。


    對方活著,是最大的威脅。


    但死了,就是更大的危險。


    他難以保證在日後的某一天,溫會得知此事。


    到時候他們所麵臨的局麵,會更加難熬。


    當天夜裏,他再一次被拒之門外。


    門被死死地抵著,用珊瑚編織的厚重椅子,側仰著,椅背向後抵。


    人魚的身軀在門口徘徊一會兒後,落寞的離開。


    沒注意到角落裏被珍珠色人造月光反射出來的一抹幽藍。


    那深藍的尾巴在寂靜的空間內無聲地遊著,慢慢來到露出縫隙的窗邊。


    屋內身影全部注意力都在門上,沒發現後方的窗戶空隙越來越大。


    直到手掌捂住嘴巴,尖叫被堵在喉嚨中,溫才顫抖著身軀,使勁的捶著麵前的胳膊。


    “嘶!”後方的聲音被捶痛,才終於開口:“別怕,我是來幫你的....”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溫幾乎是一瞬間僵硬住身軀。


    惡劣的聲音不能再熟悉,她幾乎腦海中自動浮現出那張年輕乖張的臉。


    法蘭胳膊上全是紅痕,緊實的肌肉被捶得粉紅。


    溫這些天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明明沒吃多少,卻次次下死手。


    薩弗拉掛了不少彩,臉上巴掌印比身上更精彩。


    法蘭呲牙咧嘴的鬆開,有些委屈的後退一步。


    望著快速後退,抵在門邊的小人類,示弱的雙手抬起,做投降狀。


    “我好不容易溜進來,你看你打的...”


    他語氣越說越弱,麵前打魚的人類,倒比他先哭了。


    大顆大顆的淚珠像珍珠一樣不要錢的往下滾落。


    “你,我還沒哭呢你哭什麽...”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溫聲音壓得很低。


    “你怎麽進來的,你想幹什麽!”


    現在的環境讓溫草木皆兵,手腳不受控製,大腦一片空白,覺得是幻覺。


    法蘭見此情景愣了一秒,收起鬆散的態度,眸子裏麵似乎有心疼劃過。


    他又後退一步,比起第一麵的不好印象,竟然學會了管好嘴巴。


    “抱歉,我聽說你要成為王的伴侶了,你原先的那個獸人呢,你們分開了嗎?”


    提到獸人的時候,法蘭明顯心虛了一秒。


    畢竟當初也有他的手筆。


    傳言也是七七八八,當初法蘭手段也不是多麽光彩。


    搶奪時,是看到過小人類抵抗的神情的。


    怎麽可能那麽輕易的答應。


    溫聽到伴侶二字後開始六神無主,什麽時候的事情,她怎麽不知道....


    她臉上的迷茫太過於明顯,法蘭雖然性子惡劣,但腦子又不蠢。


    幾乎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原來用不光彩的搶奪手段的,不止他一個。


    “你..你是被脅迫的?”


    法蘭說這句話的意味有些詭異,畢竟他當初也是手段強迫的一方。


    溫不相信眼前的人魚,從她不肯放鬆的神色中就可以察覺出來。


    法蘭有些懊惱的撓了撓頭,稚嫩年輕的英俊麵龐,變得無措。


    “我知道我當初做的事情很不好,讓你很害怕,不過,不過我會幫你的,我發誓!”


    溫不相信他,反問道:“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萬一又是一個圈套,是一個陷阱呢。


    就像當初一樣。


    法蘭一時間被問得有些噎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猶豫了一會兒後突然想到什麽,拿出了一顆薄色水晶。


    並告訴了她真相。


    “聽說那個獸人失憶了,但我的毒素沒有失憶的功效,這顆水晶可以重新喚醒大腦的記憶波動。”


    法蘭承認自己最開始動了手段,因為王子的身份,也聽說了一些。


    但他並沒有傷害對方的腦子。


    其中被默許的手筆,必然是王的手段。


    而他這樣做,無疑就是和王作對。


    溫現在才想明白事情的真正原因,如果眼前的水晶是喚醒記憶的。


    那對方給她的那顆珠子呢?


    溫細想之下,突然身子一軟,手腳冰涼,她惶恐的看向腹部,臉上全是驚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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